在浪漫海风的吹拂下,一点不经意的肌肤碰触都能擦出燎原火花。
追求龙云结的人很多,但他们要么高傲自负,要么卑微如狗,只有周予在勾搭时拿捏得恰到好处。龙云结喜欢他进退自如的潇洒,但从未想过他的从容来自于他永远不需要对她负责的自信。
周予喜欢龙云结,她和莲舟就像分别在世界两个极端的女人,龙云结满足了他对女人的一切疯狂幻想,她张扬、放荡,身上永远充满惊喜。罂粟花如果修炼成精,一定是龙云结的样子。
知道周予有妻子时,龙云结已经深陷其中。她在周予手机里看到姜莲舟的照片后,跟周予吵了一架,周予说:“我舍不得她,但是我喜欢你。”
每次狂风暴雨的缠绵之后,龙云结会陷入自责,提出分手;每次提出分手,总会戏剧性地引起无数矫情的分别,在哀伤气氛里,两个人又纠缠在一起。如此循环往复,龙云结对于莲舟的愧疚感一轮轮减淡了。
龙云结说,莲舟就像朵水莲花。
周予以为她说的是莲舟纯洁美丽。
龙云结摇摇头,把腿架在周予腿上:“不是,我是说她像濒危植物。”
周予转头看她:“稀有?”
龙云结笑了笑:“濒临危险。”
龙云结一直有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们继续苟合,姜莲舟总有一天会杀了周予。
周予死亡前,他们刚结束一场巫山暴雨,龙云结戴着口罩离开酒店,走到酒店大堂时,仿佛听见周予在叫她。她回头去看,大堂空无一人,只有电梯厅昏黄暧昧的灯光一闪一闪。
周予不想和莲舟离婚,保密工作做得犹如间谍。他买了一部老人机,用买来的二手电话卡和龙云结联系,那只手机就放在办公楼层的消防栓里,从未带回家。
那夜酒店房间是用龙云结的身份证登记的,周予死后没有查到她头上。
龙云结给周予发了很多短信,他一直没回,直到她看到新闻,那时周予已经冻得硬邦邦了,龙云结的心也跟着冻成了冰块。
龙云结三天两头就会去墓地看周予,但莲舟从未出现,有时龙云结甚至希望被她撞见,好跟她来一场失去理智的对峙,她坚信就算姜莲舟不是凶手,她也和周予的死脱不了干系。
辞去工作后,龙云结开始搜寻一切和周予案件有关的线索,她每天在堆积成山的打印文件里醒来,白天窝在电脑前,到了晚上就去运动、学散打。
周予的死亡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脚底,让她彻夜难寐。
“偏执症。”医生这么说时,她仍旧低着头,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划动。龙云结骨子里有种坚韧的自信,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谋杀并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和暴力……”评论来自网友“藏獒”——13个月后,龙云结循着这条评论找到了李复青的触须。
“藏獒”的头像和个人主页是一片纯粹的靛色,他的动态固定记录着他每天的睡眠状态,睡眠时长多数是三四个小时,除了睡眠,他偶尔会发图片,图片上有手写的人名。
“藏獒”只关注了一个叫“暹罗”的人,“暹罗”的主页也是一片靛色……
龙云结找到了一条靛色的细线,在一个极其冷门的社交平台上延伸,那甚至不能称作是一个社交平台。她循着线一路爬行,在数月后找到了李复青。
李复青是个毋庸置疑的变态,他站在变态食物链的顶端,一环环把底层的渣滓吞噬掉,美其名曰:正义。
经过自我摧残的龙云结此时已经接近癫狂,她甚至不用递简历就得到了青睐。李复青给龙云结蒙上靛色,让她成为网中的一员。
自始至终,龙云结的目的只有一个:拔掉那根刺。
虚伪慈悲
莲舟一直在等李复青重新提起那瓶威士忌,但他没有。
李复青是故意的,即使莲舟知道他的用意,她也挪不开他在她心上一层层叠加的名为愧疚的砝码。
吃过午饭,莲舟对李复青说:“我回家拿些日用品,应该很快就回来。”
李复青正凝神玩俄罗斯方块,目光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俞彧今天还会去客栈。”
想到俞彧,莲舟打了个冷战:“李复青……你能答应我不伤害俞彧吗?”
李复青放下手机,那些方块正在下坠:“为什么?你喜欢他?”
莲舟没说话,她盯着那方手机屏幕,最后一个方块堵满屏幕,游戏结束了。
李复青低下头重新开始游戏:“我答应你。”
李复青似乎毫不担心她和俞彧远走高飞。
天色阴沉,莲舟开车回客栈,空中那片黑云正慢慢向群山压近。车里没有开音乐,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她的思绪飘得比云更远。
她喜欢和俞彧在一起的时的感觉,或许那可以定义为“喜欢俞彧”。
只是莲舟已经失去了几个月前一往无前的勇气,俞彧是个正常人,而莲舟一直在下坠。不把俞彧拖进这片绝望的永夜,算是她看在“喜欢”二字上能挤出的最后一点慈悲。
车在街口停下来,莲舟没有往里开。她翻出口罩和墨镜戴上,穿着李复青的羽绒外套,做贼似的潜进犄角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