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虽然不懂事,哥哥要去浙江她却是听进去了,直到曹正麾辞行的那天,她才理解,原来哥哥要出远门,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呢!
以往曹正麾虽然在卫所,但是十天半个月总要抽空回来看她,小姑娘开始记事了,大郎再要走个半年功夫,她可就晓得难受了。
辞行这日,纯儿听着曹正麾同父母亲告别,听着听着就哇哇大哭起来,抱着曹正麾不肯撒手,什么也不说,就是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放人。
曹正允也急得来哄,说大哥只是出去浙江卫所,半个月要回来一趟的。
纯儿不信,仍旧搂着曹正麾不肯松手。
有妹妹这般舍不得他,曹正麾还没出发就开始牵挂了,他也哄了纯儿好一会儿,连哄带骗总算让人消停了。
依依不舍地走后,曹正麾到了浙江那边,愈发珍惜自己的性命,他可得完好无损地回来见妹妹呢!
纯儿放了人走,心里还是闷闷不乐的,好在孩子忘性大,头一个月到了时候还有些想念曹正麾,后来渐渐也丢开了,追蜂扑蝶,采莲剥子,不亦乐乎!
曹正允每每得空,也都是往后院跑,儿时陪他玩耍的人不多,好些别家公子哥儿小时候玩的东西,他都没接触过呢,这会子有了妹妹,打着陪妹妹玩的名头,他把好多遗憾都补了起来。
例如弹弓投壶这些,纯儿还十分喜欢,兄妹两个玩的是开开心心,根本没有旁的顾忌。
年少时光总是容易过的,一直到次年的夏末,曹正麾回来了,曹正允才惊觉,妹妹又长大一岁了。
曹正麾归家,举家欢庆,现在的他身量已经到曹宗渭的鼻子了,估摸着再长两年,大有超越其父的趋势,眼下身体健壮程度,也不输曹宗渭了。
曹正麾性子愈发沉稳了,到了家中在各处拜见过后,也不大闹腾,只在栖凤堂闲坐,陪家人一道闲聊。
下午的时候,纯儿睡了午觉起来,才听说大哥回来了。
三岁的多小丫头,口齿利索多了,走路都是飞奔而来的,一下子撞进曹正麾的怀里,嘻嘻哈哈地笑着。
曹正麾深感欣慰,妹妹居然没把他忘了,都说小孩子记性差,也不尽然嘛。
小丫头在曹正麾怀里蹭了蹭,才抬头望着他,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大哥。
万嬷嬷在旁半宠半责备的语气道:“姑娘都三岁了,走路还像个小子,哎……”
贺云昭忍不住笑了,调侃道:“当初您调.教文兰文莲两个可不是这样,若是拿出对待她们的态度,咱家纯儿还怕端庄不起来?”
万嬷嬷老脸一红,贺云昭这明摆着这说她宠溺孩子嘛……好嘛好嘛,宠溺就宠溺,这么可爱的孩子,随她怎么奔去,开心就好,规矩什么的,晚一点学也不打紧。
靠背椅那边,曹正麾搂着纯儿,捏了捏她的脸蛋,严肃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容,道:“纯儿可还记得大哥?”
纯儿羞涩笑笑,又往曹正麾怀里蹭了蹭,道:“记得记得。”虽然样子有些模糊了,熟悉的感觉却是丢不掉的,还有曹正允等人常常在她耳边念叨,想忘也忘不掉呀。
曹正允如今也脱了稚气,站在一旁一身书生气,文质彬彬道:“我还以为大哥从浙江回来都不会笑了,眼下看来不是不笑,是不对咱们笑咯!大哥太偏心纯儿了,以前对我可都没这样!”
说是这么说,曹正允语气里没半点酸气,有的只是兄弟之间的和睦与亲热。
贺云昭也道:“是了,我也瞧着麾哥儿不大爱笑了,看来还是纯儿讨喜,咱们难得见着了。”
曹正麾被家人说的脸红了,在军中都是粗鲁汉子,张口就就是荤话,腔调也不一样,甫一回家,还有些不适应罢了,他略低了头道:“哪里是这样,儿子对您还不是肯笑的。”随即抬头露出个羞涩又勉强的淡笑——还是不笑的好看。
这下子屋里的人笑更厉害了,万嬷嬷打圆场道:“咱们大郎是在外边学规矩了,夫人二郎可别为难他了!”
纯儿被曹正麾抱着坐上他的腿,搂着大哥的脖子也傻兮兮的跟着笑。
天黑的时候,曹宗渭回来了,父子俩在书房里促膝长谈,子时前才出来。
贺云昭本已经睡了,被曹宗渭的动静吵醒了,夫妻俩说了会儿话便相拥入眠。
次日的时候,曹正麾清早就和曹正允两个一齐来请安了,纯儿醒的早,人还迷糊着,但已经穿戴好了,也到了次间里边。
贺云昭问曹正麾忙不忙,他道:“不忙,儿子还等中军都督府的话呢,应是还要在家中待几天的。”
中军都督府……可不就是曹宗渭治下?昨夜太晚了,夫妻俩也没来的急细说,现在贺云昭却明白了,麾哥儿终于要留在京都了,这一回留下,除非有调遣,应当再不会走了。
家人能团聚,贺云昭心情大好,面露笑容让丫鬟摆饭过来,母子四人一起用了饭。
纯儿吃过饭倒是精神了,曹正麾领着她出去玩了,曹正允正好也休息一天,便也跟了过去。
贺云昭望着儿子女儿结伴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孩子大了,不像以前那样粘着我了。”
万嬷嬷道:“哥儿们还是孝顺你的,待咱们姑娘还不是顶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