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倒是不敢下那么重的手了。最近他居然将它带回了自己家,鞭打变成了家常便饭。以前伙伴们多,还有分担,如今只有它一个,那所有的鞭笞都得它来受。它都恨死他了。
今儿被他套上往地里拉粪,可早晨却只喂了它一顿简单的草料。不到两趟它就累得走不动了,可他不给它加料,而是拿着鞭子抽打。
这可真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返回的路上,他坐在车辕上,后背靠着车栏,双腿耷拉在下。它瞅准了时机,将他卡在了这里。
它耷拉着脑袋,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让沈禾心生怜悯。大红马之前就说过它与这施二旦的恩怨,没想到最后居然到了这一步。主人与家畜之间不死不休。
“把它卖给我吧。”女孩平静的开口,“它这样你估计也不敢再用它,不如将它卖给我。你花多少钱从生产队买的,我花同样的钱将它买走。”
“这……”施二旦犹豫了“这毛驴鬼的很,专跟人做对。你这单薄的小身子能降服它吗?”
一旁的吴老六也提醒沈禾:“别买。这毛驴真的是又鬼又狠,之前就经常跟施二蛋对着干。你买回去也使唤不成。依我看,不如卖给煤窑吧,钻到那不见天日的底下,看这鬼东西还尥蹶子不?”
“尥蹶子也不怕,那些挖煤的心狠的很。打死了干脆剥皮吃肉。”
施二旦满脸的幸灾乐祸,看来也是打的这注意。以前小打小闹,看着它价值的份儿上也就忍了。今儿这事儿一出,这家畜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再留。
沈禾已经不忍再听,再次提议道:“将它卖给我,我按原价给。也省的你还得折腾。”
吴老六还欲再劝,霍兴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就闭上了嘴。沈禾也许驯服不了这倔毛驴,但这位可是狠人,大不了就是这毛驴找死,那他也绝对能制服的了。
“施二旦,既然你都不要这牲口了。为什么不卖我媳妇,难道是对我们两口子有意见?”
施二旦赶快摆手,“当然不是,你们愿意要就牵走。十六块钱,你得先给钱。我好想办法踅摸着再买头牲口帮忙干活。”
这价倒是实诚。吴老六当初是知道的,闻言跟沈禾点点头。“没错,是这个价。”
沈禾点点头:“那你跟我回家拿吧。”
看她准备去牵牲口,霍兴华快人一步拉住了缰绳:“我来。”这家伙桀骜不驯的,万一又发疯,伤着你怎么好。
沈禾也不与他争,几人很快回了原知青点。吴老六给做了中间人,当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施二旦走时自己拉上了那辆木板车。
将毛驴和骡子栓到一起,棚子如今已经用高粱和玉米杆子四面围住,只留一道小门进出。
霍兴华给这俩添上草料,转头看到媳妇,拍拍手上的灰反手推她:“雪下这么大,你跑出来干嘛。赶快回,有我呢,保管将这俩照顾好。”
“没事,我不冷。”沈禾笑笑,伸手接了几朵雪花。“瑞雪兆丰年,咱的麦子明年一定好收成。”
霍兴华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用外头的大棉袄裹住“嗯,有你提供的种子,明年大家可以吃上白面了。”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在这北国的二月,燕子尚未归来,春日美景尚需时日才能看到。
霍兴华赶了车去公社拉化肥,沈禾在家里将发好的白面放到案板上,加了苏打来回揉搓。
今儿蒸包子,猪肉粉条馅儿。刚才拌馅儿的时候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现在揉着面,依旧觉得不舒服。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前世生理卫生课老师讲的那是相当清楚。绝不会发生肚子大了都不知道怀孕的情况。
在心里算算日期,过了半个月了。看来极有可能怀了小宝宝。想着孩子,她脸上不禁带上母性那柔和的光。
肖亚娟抱着闺女一进来就看到她笑的温柔,开口打趣:“有啥好事啊?笑的那么高兴?”
“没什么。”没坐稳胎,暂时不能随便说。她仔细瞅瞅她怀里小女孩的脸“涵涵的脸,好多了啊!”
一说这个,肖亚娟满脸喜意:“嗯,淡了很多,也光滑了很多。”女孩说着开始哽咽“苗苗,谢谢你。大费周章的给涵涵找药。”我托同学在京城的大医院问,都说没什么好技术呢。没想到你能找到这么好的药。
沈禾摆摆手“管用就好……我也是听说了,就厚着脸皮讨来试试。”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再过三十年也休想达到这样的结果。她就觉得依依不简单,随手拿出的药绝非凡品。这才使用了三天,照这进展,不出半个月,涵涵脸上的疤痕就会消失无踪。这效果简直堪称基因改造。
“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肖亚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一家都想谢谢人家,可是……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想着给她做双鞋,聊表谢意。”
“是我三哥的妹妹。”
她一说完,肖亚娟就懵了。你三哥的妹妹不就是你或者你的姐妹吗?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是独女嘛,哪来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