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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畏看着宽袖曳撒上的那只小手,几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手背上还有几个窝窝,嘴角浮起浅笑道:“那就快走吧。”
    李心欢这才缩回手,满意地笑笑,与他齐肩往千帆堂去。
    到了千帆堂里,吴畏在前院小厅里等着,李心欢去后面找了棠梨,让她把治烫伤烧伤的好膏子拿来。
    棠梨初以为李心欢烫着了哪里,急得扳着她的肩膀到处查看。
    李心欢握着棠梨搭在她肩上的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姑娘快去帮我拿膏子来吧,还要一点干净的纱布,吴畏表哥就在这前面小厅里等着呢。”
    棠梨眉头松开,忙跑去拿白玉膏。还好不是小娘子烫伤了,吴家表公子又是个爱习武的,身上总会有点伤疤。
    棠梨去了有一会儿才来,原来当三等丫鬟的时候才会端茶送汤烫着手,现在升了一等丫鬟,粗活儿做的少,做事也更小心谨慎,这种治烫伤的膏子她已经不知多久没用过了,还是去别的丫鬟房里才要的一盒来。
    描着美人梳头的小瓷盒儿里装着香味淡淡的膏子,李心欢拿了小瓷盒和一团雪白的纱布赶紧往前厅去,生怕吴畏久等。
    吴畏在厅里坐了一小会儿,当值的丫鬟沏了峨眉雪芽,被他喝了一半。庭中正对隔扇的是一座看起来像猴的太湖石,外面围着三圈,内一圈种着低矮的六月凌,第二道是栅栏,栅栏外环着小块的太湖石。稍稍扭头,小厅花窗外能看见庭中墙边种着两人合抱的古柏,这个时候叶子已经枯黄大半,剩余的一点绿色像在垂死挣扎,舍不得奔往萧条冷寂的秋冬。
    李心欢来的时候,吴畏还在喝茶,小丫头额头上略有些湿蒙蒙的,他声音不大道:“跑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走。”
    李心欢提着裙子跨过门槛,走到吴畏旁边的交椅上坐着,把药膏放在桌上,替他解开纱布。
    吴畏按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看着李心欢问:“你不怕吗?”
    李心欢坚定地摇摇头,都是在一处长大的兄妹,虽无血缘也比旁人亲厚,有什么好怕的?随即拿开他的手,又低下头去给他解纱布。她小心谨慎地给他一圈一圈地拆下纱布,看着流黄水的地方忍不住拧眉,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好皮肤的地方,把不干净的东西擦掉,才轻轻地上了白玉膏。
    吴畏伤了几根指头,只有拇指严重些才包扎了。另外的两根手指指腹处也脱了皮,露出里面淡红色的肉,李心欢在这处也上了药,缠了纱布。
    白玉膏里有黄芩、甘草、生地黄和冰片,能清热消炎,祛瘀生新,效果很好,甫一涂上去,清清凉凉能缓解疼痛。药膏子有淡淡的香味,把厅内浅浅的血腥味给盖过了过去。
    包扎好吴畏的手指,还打了个蝴蝶结,李心欢站起来催促道:“表哥快去吧,省得前院来人催你。”
    吴畏端着手起身,笑答好。
    两人一个进院子,一个出院门。
    千帆堂跟吴美卿夫妇住的随遇堂比邻而建,从后面的一排院子到这两处地方,须得从一个穿堂过。
    吴畏出穿堂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李心巧要进穿堂,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就在门那边唤他。他驻足等表妹来,准备打个招呼再走。
    李心巧加快了步子小跑而来,笑问吴畏道:“表哥,你怎么到这处来了?是给祖母请安去的?”
    吴畏顺口答了:“我在家伤了手,才从前院过来,就近向老夫人讨点药,这就准备去给你母亲请安。”
    李心巧凝眉道:“表哥怎的这么不小心?现在好些了么?”
    吴畏笑答:“皮外伤,不碍事。”
    李心巧不满道:“都缠了几根指头,还不要紧?”
    吴畏还未答话,李心巧又道:“亏得是这会子伤的,若是在科举之前,可就悔之晚矣!”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吴畏沉默了一瞬,在家中,他父亲也说了同样的话。
    吴畏扯着嘴角又大笑起来,问道:“你不帮着待客,来这处做什么?”
    李心巧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拍了下脑袋道:“方夫人带着侄女来的,母亲身边的丫鬟忙的脚不沾地,给了钥匙让我来取她房里的东西,给方小娘子做见面礼。”
    吴畏颔首,姑姑和方家夫人是手帕交,重视方家侄女也是理所应当,“那你快去吧,我先去一步,前院那边也还在等着我。”
    李心巧应好,走之前又嘱咐一声:“表哥小心手伤,若是还要换药就来随遇堂,或是去我的压枝苑都行,我就先去了。”
    “去吧。”吴畏看着李心巧走远,又往一步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
    李心欢给吴畏上了药,净了手才去到朱芸跟前。
    朱芸刚才还很乏,闭目养了会儿神,又喝了口茶,人才精神了一些。听说小孙女来了,叫丫鬟重新添茶,再沏了六安瓜片过来,让人把李心欢叫了进来。
    李心欢走到祖母面前行了个礼,被朱芸牵着坐在身边。
    朱芸笑问她:“怎么不与小娘子们一处玩?”
    李心欢握着祖母苍老的手,觉得有些硌人,便两手都搭上去,道:“孙女瞧您回来了,就跟来看看。”
    朱芸笑呵呵的,道:“我没事,就是精神不大好,许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祖母夜里如何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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