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对闭塞两个字,不怎么赞同,蜀道难行,可蜀地真没闭塞过。
“嗯,也是。”谢泽笑起来,“这十几年,太子一直尽力让中原和蜀地多多往来,甚至不惜放手让他们把关外的高大马匹运往蜀地,现在看,颇有成效。”
走在谢泽和李苒前面不远的鲍二爷,不停的回头看向两人。
“你看什么看!看路!”霍文灿一鞭子捅在鲍二爷肩膀上。
“你看到没有!王爷给王妃牵马呢!你看看!”鲍二爷一脸的兴奋稀奇外加八卦。
“牵马怎么了?有点出息行不行!”霍文灿一脸鄙夷。
“你不去替你媳妇牵马?”鲍二爷跟霍文灿已经极熟了。
“我替她牵什么马?我一个大老爷们!”霍文灿再次鄙夷了一眼鲍二爷,调转目光,迎上李清宁明显没怀好意的笑,呸了一声,“笑什么笑?你连个媳妇都没有!”
鲍二爷笑出了声。
从谢泽起,诸人心情轻松,行程也不算紧,其余兵卒,脚夫马夫等人,也都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安孝锐走在最前,几十个向导,一人搭了一个捉生将,往前往后,散出去十几里。
临近中午,前面一站站递了信号过来,迎面有人要见王爷。
安孝锐示意西青去禀报,自己和石南一起,催着马一路小跑往前赶。
转了几个弯,就看到在汉中城时就见过一面的那位栾家掌柜,一脸笑,冲安孝锐和石南长揖见礼。
“有什么事儿?”安孝锐这一句话是真正的疑问,这一路上,可是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没什么事儿。小的迎过来,一是带了些瓜果吃食,都是小的亲眼看着摘下来,看着装上驮马,比干粮吃着强。
第二件,是这位尚大掌柜,尚大掌柜是尚记脚夫行的大掌柜,昨天晚上在宁县碰到,尚大掌柜说他也是来迎王爷和王妃的。
我和尚大掌柜认识有二十年了,我们家往来蜀中和中原的货,要是请脚夫雇骡马,都是从尚大掌柜这里请。
尚大掌柜就一个人,小的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栾家掌柜仔仔细细的介绍了尚大掌柜。
栾家掌柜说话时,安孝锐和石南都在打量尚大掌柜,尚大掌柜却只盯着安孝锐看。
“这位就是安将军吧,不愧是将门之后。”
栾家掌柜话音刚落,尚大掌柜就冲着安孝锐长揖下去。
“大掌柜夸奖了。”安孝锐微微欠身,“大掌柜要见王爷?”
“是,受人之托,要面见王爷禀告。”尚大掌柜再次恭敬长揖。
“你带他去见王爷。”安孝锐看向石南道。
石南点头,下了马,示意尚大掌柜跟他走。
安孝锐也下了马,扬声传了令下去,就地歇息,吃点东西再走。
拐了个弯,尚大掌柜就有点儿不怎么掩饰的一边走,一边仔细看。
石南瞄着他,不动声色的在尚大掌柜里面落后半步。
这个尚大掌柜要是有什么异动,他就一脚把他踹到这悬崖下面去。
离谢泽和李苒十来步,尚大掌柜站住,没看谢泽,只直直看着李苒,片刻,直身跪下,竟伏在地上,失声哭出来。
“大约是前朝旧人。”谢泽低头,和李苒低低说了句。
李苒嗯了一声,示意石南扶尚大掌柜起来。
“姑娘这气势,极似先安皇后。”
尚大掌柜站起来,一脸泪的看着李苒,头一句话在谢泽和李苒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桑枝,拿个马扎来,请老人家坐。”谢泽吩咐道。
“不敢当,小人原姓夏,现改姓尚。”尚大掌柜对着李苒,垂手欠身,极是恭敬。
“这一路赶过来,必定辛苦了,坐下说话吧。”李苒示意尚大掌柜。
“谢姑娘赐坐。”尚大掌柜看着李苒坐下了,才坐到马扎上,双手按在双膝上,十分恭谨。
“小的是先安皇后的陪嫁,小人曾祖,祖父,父兄,都是安家的捉生将,小的跟着先安皇后陪嫁进宫前,一直跟在父兄身边习学。
安家人丁尽折那一年,先安皇后吩咐小的带些人,到蜀中做些准备。
小的一直以为先安皇后和先皇是要入蜀的,没想到……”
尚大掌柜喉咙哽住。
“听到信儿之后,小的就从蜀中赶往京城,到宫里看过,也去皇陵看过,回来之后,原想着,终老蜀中,后来听说姑娘的信儿,又听到姑娘要入蜀,小的思量再三,要是先安皇后,会怎么想,怎么做。
小的想了一夜,就从绵阳城,启程来迎姑娘。”
“你到京城时,是几月份?”李苒问了句。
“三月底。小的到京城时,公主已经不知所踪。
当时城外的情形,王爷应该知道,炼狱一般,小的以为公主必定生机渺茫,找了半年多,就没再找下去,启程回到了蜀中。”
尚大掌柜极其敏锐,直接回答了李苒问话之后的问题。
“三月底……”谢泽算着行程,“从绵阳赶过去的?”
“从成都府,信儿得到的晚,一路上,小的几乎没停歇过,可赶到京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