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占了便宜,其实里面完全没有当用的东西,早就该翻新重修了。他平时干的活完全能挣回来的,都是他应得的,根本不是外头传的受赠得来的。若是在外头给人做坐堂大夫,挣得比这多多了。
周九明心中有怨,对外只说他们从前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承认是师徒关系。
“这人真是忘恩负义,他也不想想当初他没有跟在你爹身边,谁会找他当坐堂大夫?那三脚猫的医术做铃医都不够格。现在倒好,学了医术,得了东西,还招来了埋怨!”王娘子很是愤愤,都说升米恩,斗米仇,她算是亲眼见识了。
宋云娘眉头紧皱,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九明的天分不如胡松柏好,又比较迂腐固执。他年纪也比较大,跟在宋父身边已经成年,从前跟他的父亲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工夫,虽然也算有些功底,可比起正经大夫却差远了。
周父凭借胆大会治疮刮腐肉,根本谈不上会什么医术。他知道宋父没儿子肯定是要找徒弟继承自己医术,就将周九明塞了过来。宋父看在周九明又是个勤快好学的,便带在身边教导。
胡松柏胆大心细,学习能力极强,心思活跃,不盲目的听从也不会自傲的排斥。宋父在世的时候,赞叹胡松柏极为有天赋,是个学医的料子,就是性子不稳,还需要磨练。
因此将家业留给周九明,将衣钵传给胡松柏。不管谁看了,也就理所当然。
宋父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些事,可只要长眼睛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曾有人到王娘子夫妇面前说些闲言碎语,他们可才是真正的宋家人。徒弟虽然顶半个儿,到底不是一个姓的。
可王娘子两口子都很清楚,他们又不懂这些,就是拿了这些东西也没有用处。宋大夫这么做,也是希望宋家的医馆、医术能够传下去。
宋父在世的时候,经常关照他们,死后也没忘记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也就没搭这一茬。
哪里晓得有的人得了便宜,还觉得别人对不起他!
“现在医馆找不到从前保安堂半点影子,医术不怎么样不说,还坑人得很。闹不明白多问两句,就给人下脸。本来生病就不痛快,过来花钱看病还受气,谁乐意来?而且诊金药钱都不便宜,来一次就被刮一层皮,没用的吃不死人的药给人开一堆。连以前店里的伙计、师傅都受不了跑了,这生意更是越来越差。”
周九明本事不大,自尊心却强的很,不能提从前医馆如何如何,尤其谁提胡松柏,更是触了逆鳞,直接对病人下脸。
话已经说到这里,王娘子也不再藏着,又道:“我听说你爹另一个徒弟就是被他挤兑走的,起初他还在这医馆坐堂,你爹走了之后,医馆还是跟以前一样。你爹虽然是这么分,可只要两兄弟不拆伙就还是以前的保安堂。
可后来因为什么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那个徒弟就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周九明的医术又不行,又不善经营,就成这个样子了。”
宋云娘心中百感交集,她实在无法想象原本老实憨厚,有些木讷却勤勤恳恳的周大哥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娘子看她脸色这么难看,劝道:“咱们还是走吧,当年你爹病的时候,他也出了不少力。你爹留给他们的东西,就当是他是替你尽孝,别去计较那么多了。”
村里到县里不容易,家里又有两个小的,他们两口子实在顾不上这边,多是宋大夫这两个徒弟出力的。
“我得去瞧瞧究竟。”
王娘子怔住了,没想到说了半天,宋云娘是这话。
“哎呦喂,我的妹子,咱们何必再去自讨没趣呢。毕竟你爹没正式收他为徒,也不好说理。真闹起来,咱们也落不着什么好。”
宋云娘摇了摇头:“我要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娘子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也就没再多说跟着一起折了回去。
“你怎么又来了!说了我们这里不收药,快走快走!”那伙计看两人又来了,脸色更加难看了,没让她们踏入店铺就开始赶人。
宋云娘:“我找周九明,周大夫。”
伙计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我们东家只看病人,怎么你也病了?看诊五十文起,先收钱再就诊,概不赊账。”
王娘子拔高音:“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啊,县里最大的医馆平安堂从府里请来的大夫也不过是这个价!”
“穷还看什么病,滚滚滚,别在这耽误我们做生意。”
“你——”
宋云娘将王娘子拦下:“我是宋盛的女儿宋云娘,劳烦这位小哥通传一声。”
伙计这才抬眼看人,眼神里却透着不屑,啧啧道:“你就是那个被休回家的娘子?丢这么大的人还到处乱跑,真是不知廉耻,难怪被人休回家。”
“你个兔崽子胡咧咧什么!你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王娘子这时是真的恼了,抢了他手里的鸡毛掸子直接开始抽人。
伙计四处逃窜:“你干什么,你敢动手我就去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