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手心干的差不多了,她晃了晃脑袋从椅子上站起来。因起的力道有些猛了,头晕缺氧的她跄踉了两步,腰部撞上桌角斜斜朝着一侧歪去。
钦容本就支着下巴在看莺莺,没想到下一个瞬间人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莺莺晕乎乎还有些茫然,回过神来后如同踩了尾巴的猫,想起身又因为踩到裙摆,笨手笨脚又坐回了钦容怀中。
这就有些像刻意为之了。
顾莺莺没脸没皮,为了占钦容的便宜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了,女官虽厌恶但已经见怪不怪,也不会有人信她不是故意的。
钦容动作没变,微微侧靠在雕花木椅上,手支着下巴只垂了眼睫。
目光落在怀中仓惶的小脸上,近距离下他看到莺莺额头上有块红印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明显。抬手朝那触去,这次坐在他怀中的人可比之前乖巧多了,身子缩了缩颤着眼睫任由他碰。
钦容似看不出莺莺对他的惧意,只是在她发红的皮肤上揉了揉,低眸问她:“怎么弄的?”
刚刚太后发怒时他并不在熙华宫。
顾莺莺鼻间全是他身上淡淡雅雅的浅香,被这种气息包围的她有些晃神。就好似回到了那座金殿,顾莺莺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身体倾斜,小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低软回:“可能是刚才认错时磕的太用力了。”
“倒真是懂事了不少。”钦容低笑的声音沉沉很有磁性,像是在引.诱人靠近他。
不时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莺莺脸颊,莺莺感觉自己额头又被人按了按。记忆中模糊的金殿越来越清晰,顾莺莺手脚沉重浑身无力,身穿龙袍的男人紧搂着她亲了亲,他用指腹轻擦她的眼睛,温雅的声音就在她耳畔,“还疼不疼?”
莺莺提不起精神,她刚要把脸往他怀中埋,额头冰凉的触感冰的她一个哆嗦,顾莺莺回过神来发现钦容正在往她额头擦药,低垂着面容与她距离很近。
“!!!”差点忘了,这里没有金殿,眼前的人也不是上一世的帝王,
莺莺觉得自己刚才魔怔了,竟以为自己还在金殿中。这种惊吓无异于做完噩梦后发现自己还在另一个噩梦中,从回忆中抽身的顾莺莺想也不想推开钦容,慌慌张张从他腿上爬下来。
“三、三哥哥,莺莺先去佛堂了。”没再敢看钦容,顾莺莺几乎是落荒而逃。
将一切都看入眼中的慧云神情复杂,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窝在三殿下怀中如猫儿般乖巧温顺的姑娘是顾莺莺。在她印象中,顾莺莺仗着有陛下皇后纵容,纠缠三殿下时蛮横跋扈,还从没露出过如此媚人懒惰的妖姿。
没错,是妖姿!
慧云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只觉得顾莺莺窝在三殿下怀中的那片刻怯弱软绵,就连平日里温润谦和的三殿下也像变了模样,女强男弱的气场奇异逆转。
没忍住朝三殿下落去一眼,正把玩手中瓷药瓶的钦容很敏锐抬了头。黝黑的瞳眸中像是藏了朵妖异的花,钦容见慧云受惊慌张的垂下头,动作缓慢将药瓶放到了桌上。
“总是丢三落四的。”钦容说着半垂着眼睫起身。
就好似慧云的幻觉,再抬眸时钦容又恢复成温润皇子的模样,薄唇扯起浅浅的弧度,他从慧云面前经过时淡声:“把药送去佛堂。”
顾莺莺额头磕的重,不擦药没个三五日很难消除。
“……”
当顾莺莺收到慧云送来的药时,心情很是复杂。更让她复杂的是当她对着慧云好声好气说话时,慧云那满眼的探究与怪异,就好似她得了什么病。
之后的半天里顾明致急匆匆赶来,身为吏部尚书的他忙的厉害,又因为自家小女儿来之不易,他平日里能多宠着她就多宠着她,没想到宠到最后这丫头胆大包天,都敢绑裘府的小公子了!
“老子就说你那日鬼鬼祟祟不太对劲儿,绑一会儿也就算了,你反了天了还敢绑人家三日!”
“要是这次事情没闹大,你下次是不是就敢绑皇子了!”
按理说,吏部尚书该是斯斯文文学富五车的文化人,偏偏顾明致文武兼修,年轻时不仅是武成帝伴读,还上过战场当过将军。可能就因如此,顾明致性子直爽说话粗俗,但同时心细也极有才学谋略。
顾莺莺打小喜欢的就是温柔娇滴滴的美人,或如顾皇后那种明艳贵气美人,又如裘郁那种清秀病弱美人,当然最喜欢的还是钦容那种温雅好脾气的大美人,最讨厌的就是顾明致这种粗俗长相还不貌美的。
就因如此,顾莺莺上一世极为不喜顾明致,对他的话总是敷衍了事,也从不主动找他。
可顾家爹爹是怎么对她的呢?
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为了她卑微匍匐在钦容脚下,他嘶哑着声音为她求情:“千错万错都是老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饶莺莺一命!”
大殿庄重奢华,雕刻着金龙的玉屏长长横立在侧,顾明致并不知道顾莺莺就坐在那屏风后面。
顺着细微的缝隙,莺莺捂着红肿的脸颊看到顾明致似是在颤抖,那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懂,明明先前才狠狠打过她耳光的丑八怪,怎么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来替她求情。
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