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一下子像炸了锅一样,宫女太监惊慌遁走,乱成一团。
敏太妃见他杀红了眼,才晓得害怕,想跑的时候脚下软成一滩,直接倒退坐在了地上。她见周靳举着剑朝自己走来,慌忙道:“你……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还要与我内讧不成?”
一条船?周靳讥笑一声,血迹顺着剑刃低落在大红的地毯上,晕出一片暗色。
皇城都被攻进来了,他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是敌是我哪里还能分得清楚。
敏太妃见他阴沉的脸,咬着嘴唇语带威胁:“周靳!今日我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也别想好过!你私通后妃,弑父篡位,不会有好下场!”
周靳闻言,反应过来她留了后手,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加快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贱人!你敢威胁我!”
敏太妃没来得及躲,被他一把抓住了后脑的头发,不由痛得仰起了头。
“所有的事情你都参与了,你以为你把这些公之于众,自己就能跑得了?”
敏太妃自知被他抓在手上,是生是死都是他一念之间,便软下了态度:“皇上……皇上饶命!我也是一时害怕,毕竟我们都有了珩儿了,就是为了他,我怎么也不可能背叛你!”
周靳现在就是烧着了尾巴的蛮牛,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的好话,一味只凭自己的判断。
“父皇生前对你宠爱有加,你不也一样背着他与我风流快活。你这个女人贪婪成性,焉知不会背着我再同其他人做什么勾当,周珩是谁的种也未可知。”周靳在她涂着水红口脂的唇上缓缓摩挲,笑容里掺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凉意,“是周祈?还是周越?”
敏太妃没想到现在他还怀疑周珩的身世,顿时有些气急:“周靳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靳倒是直白承认:“我若有良心,也不会同你站在这里了。”
“你——”
两人正是争得面红耳赤,门外响起一记清朗的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哟,瞧瞧这二位,花前月下,打情骂俏的。”
两人闻声,齐齐回过头,看见周越步履闲适地跨了进来,都变了脸色。
周靳一直怕周越脱离自己的掌控,跟周祈合谋,现在看来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让他措手不及。
周祈带兵随后而至,随行的不止有被周靳削去兵权的赵构,还有朝中一些股肱之臣。
周靳看到这般阵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一股无力感从脚底蔓延上来。他闭了闭眼,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龙椅他还没坐热,甚至连玉玺都没摸过,现在便要拱手让人,叫他如何能甘心。
他是父皇中意的真龙天子,他的气数不该就此尽了。
周祈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趁此机会打破他最后一点念想。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烧去边角的纸页,上面隐隐还能看出来洒金的纹路。
周靳看到面向自己的纸张上还十分清晰的字迹,瞳孔猛地一缩,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朕之三子越,乃皇后所出,按理继任大统,朕思虑再三,亦有此意。”
周靳一字一顿,念完上面的话,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翻覆。
“不……这不可能!父皇是中意我的!那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郭鹏已经宣读了父皇的日志,那上面写的明明是我!我才是父皇选定的继承者!”周靳不愿相信眼前所见,便认定是周祈做了手脚,“是你!一定是你伪造了日志!”
“我是伪造了日志,不过不是这一封,是父皇出殡之日,郭鹏宣读的那一封。”
周祈松开手指,任纸页轻轻飘在了他的脚边,“父皇若是中意你,为何连密钥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告诉你?”
“那是——”周靳要说什么,却猛然顿住。
周祈缓缓接过他的话:“你是想说父皇根本没来得及告诉你吧,毕竟……你上位心切,都等不及父皇立诏,就合谋敏妃毒害了父皇。”
周越也是后来才知晓永熙帝的死因,看向周靳的眼神带着厌恶,怒冲冲道:“周靳,你也下得去手!父皇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为了皇位竟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
周靳失神一阵,觉得反正也撕破脸了,就不再端着一副伪善面孔,发狠道:“父子之情?恐怕这父子之情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才体现得出来,我做得再多再好,父皇眼里还不是没有我!”
当年的事,周越也从太后口中得知一二,先帝表面虽没有严惩荣妃,不过对荣妃母子却冷待了许多,大抵心里也是存在怪怨的吧,加之当时荣妃的兄长在朝中有些建树,先帝大概也是顾忌的。
周靳看着周祈等人铁甲加身,扯了扯唇道:“便是父皇不说又怎样,当日文武百官都在,我确确实实是坐上了这皇位,而你们出师无名,不过一群乱臣贼子罢了!”
“没有玉玺在手,你这皇帝也是虚衔。”周祈说着,隐晦一笑,又给了周靳会心一击,“忘了告诉你,你心心念念要找的密钥,一直都你坐的龙椅之下。”
周靳愣了一愣,忽而像发疯一样,从寝宫冲了出去,直往大殿而去,似乎急欲验证周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