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为震惊。她猜测与昨日的事情必有关联,就与皇帝说了。
皇帝陛下年至叁旬,虽然身体不好,却知人善任,在朝臣中博得了睿智的评断。
闻言,皇帝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简直是胡闹。阿辞是我朝将星,如此年轻就做到高位,却这般不顾大局。况且……梓童不必挂心,朕会说服他。”
“况且”之后的话皇后听得模糊,却习以为常,并不追问。她了解丈夫,朝中的事情虽不瞒她,但悬而未决的事情却不会告知,以免她无谓地忧心。
容辞进了内阁,再提辞官之事。
皇帝早有准备,对他道:“你是为了嘉宁县主?如此耽于情爱,不是大丈夫所为。”
容辞想寻个别的理由,皇帝却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
“我都看透了。阿辞,你是当局者迷,她确实不适合你。太小家子气,又不顾大局。谁家的淑女你娶不得?偏偏只喜欢那一个。”
容辞面有愧色,“陛下,是我害了她。我一意孤行,而她没有错。”
“当初的事情你是糊涂,既然木已成舟,她就该识趣。她的出身本够不上侯府,还闹得不像话,又是向皇后哭闹,又是自尽。你想想,倘若她真的死了,你与皇后就是逼死她的罪魁祸首了。”
这话说得诛心。
“陛下!”容辞听不得旁人说清漪的不好,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皇帝笑道:“我可说错了?我非但是皇帝,也是你的姐夫。有些方面我与你姐姐的心是一样的。听说你拒了皇后赐的侍妾,是不是她嫉妒所致?我宁肯你风流些,看透情爱,好过痴情若此。毕竟男子花心不算过错,至少不会因一个女人就要辞官。”
容辞听出皇帝在逗他,可他现在哪有心思顽笑?
“姐夫,这话你对姐姐说过吗?更何况,清漪都不知那些事情,她昨日伤神,早早睡下了。”
清漪是容辞的逆鳞,碰都不能碰一下。
皇帝觉得容辞没救了。
“你真是护得紧。她怎么能与你姐姐相比?朕的梓童出身勋贵,聪慧大气,与我有叁个伶俐的孩儿……夫妻十数年,从未有过争执。”
岔开了话题,想来那一番话不曾对皇后说起。容辞心想。
皇帝在朝臣面前恩威并施,在妻子和这个妻弟面前却不摆架子。
“好了,不逗你了,你看过这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辞官。”
皇帝从柜子里取出一封密函,递给容辞。
信中说蛮族的新王整合了其余部族的人马,养精蓄锐,即将攻打齐国。
“这是我们的线人所传的密信,破译后的结果。这个线人明面上是个行商,从北方贩运皮货至我大齐,顺便传递消息。他的名字叫做叶肃,字怀忠,是他父亲所起。”
容辞一目十行地看完,将密函递回,难以抑下澎湃的心绪。
每年缺少粮草的时候,北边的部族就到大齐境内劫掠,边疆百姓不堪其扰。那些部族长在马背上,性情悍勇。一旦集结起来,是很大的威胁。
他的父亲、清漪的父亲都死在了边疆。
于情于理,容辞都放不下。在这等时候,他不能自私地带着爱人一走了之。
“阿辞,这个新王雄心勃勃,不日将南下,我必要做出应对。还有谁比你更适宜做主帅?你若辞官,我找不到人顶你的缺。”
容辞忍不住追问道:“陛下,他真是当初失踪的那个人吗?”
“我们的人与他有过接触,虽然沧桑不少,面貌和年纪确实对得上。忍辱负重许多年,难为他了。”
见容辞有了松动之意,皇帝成竹在胸。
“他回来不是正好吗?你为你那心肝宝贝寻到亲人,她必定欢喜。叶肃于国有功,念及他父亲,我破例给他封爵。你若娶她,就显得门当户对了。”
容辞心想,有了兄长撑腰,清漪不至于再被人上门欺负。
皇帝这一番话说下来,容辞只得将辞官的事情暂且按下,不再提了。
齐沐白一副渔翁装扮,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拎着鱼篓,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也无。
他站在侯府门外的时候,门房还以为这是个卖鱼翁。
齐沐白摘下斗笠,露出谪仙般的面容,门房即刻就认出了他,忙说自己有眼无珠。
齐沐白点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
“你们侯爷可在?”
“回国师大人,侯爷还不曾回转。”
“那你们县主可在?”
门房觉得有些奇怪,国师找县主作甚?
“县主在家。”
“那我找她。这数条鲤鱼交于厨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