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小燕子”非彼“小燕子”,就像女神和女神经之间,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这应该算,燕子的麻麻了吧?
这位与影后同名的女士,看起来有五十几岁年纪了。圆圆的脸,圆滚滚的身材,细咪咪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福气的模样。
喵喵细细观察着,只见赵薇穿着浅绿色小花的半截袖衬衫,浅灰色的九分裤,乳白色的镂空平底鞋。
烫过的卷发梳了个圆发髻,还用黑色发网网得端端正正,发髻上佩戴着珍珠扣子的蝴蝶结。心宽体胖,说明这位女士的生活应该比较滋润。眼眉弯弯,说明这位阿姨爱笑,待人热情。打扮得体,说明这位主任做事风格,利落而干练。
“大爷爷,这就是您招来的志愿者吧,看上去真有朝气!瞧,小伙子个子可真高,姑娘也长得俊俏。这个应该就是住在您家的……喵喵?您学生的小孩儿吧,看着就聪明。您可真厉害,怎么把这些年轻的精英,都能请到我们定福里二条来啊。我太荣幸了!”赵薇热情的跟众人打着招呼,一席话竟然周到地夸了每个人。
大概因为工作性质,她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中年女性,说话速度快,声音清脆,还有着丰富的肢体动作。说话时,眉目之间,满满都有认真的笑意,显得十分真诚。
左右微微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华光燊倒规规矩矩,他站直身体,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声音洪亮问好:“主任好,我叫华光燊,今年29岁。”
“芝麻大点儿的官,不用叫主任,显得生分了。你比我儿子大两岁,叫我赵姨就行了。”赵薇眉开眼笑。
她拍拍华光燊的肩头,赞赏着:“当过兵吧,小伙子,体格真棒!跟我们家那口子一样,离开部队这么多年,可往那儿一站,还跟白杨树一样式的挺拔。只不过,你还是枝繁叶茂的小白杨。我们家那口子,如今只能算掉叶子老杨树了,这头发都快秃干净了。”
“赵姨,看您说的。叔叔也是退伍军人,太好了。那您以后,家里有力气活就随时叫我。”华光燊回答干脆。
难怪看上去这么有眼缘,以前是军嫂啊,那可要算在自家人里。
喵喵和左右,不约而同对视,眸子里都有浅浅的笑。不知道,这赵薇主任家里,除了有儿子,会不会还有待嫁闺中的女儿啊?这更像,招揽傻姑爷的架势啊。
喵喵甚至脑补着,赵薇穿着地主婆的小绸袄子,坐在床上抽着旱烟袋,然后拿腔拿调地长声喊着:“既然光燊来了,就叫咱们家的那些大骡子大马先歇了吧。”
画面逼真,喵喵捂着嘴偷笑。不注意间,赵薇已经走到她身旁。
“喵喵,对吧。你大爷爷家和我家,就在一栋楼里。孙老师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站着。所以,你要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就来赵姨家里,我给你做。”赵薇慈爱地捋了捋喵喵的短发。
“我就不叫您赵姨了,您看上去这么年轻,叫阿姨都被叫老了。您又和小燕子影后同名,我就喊您燕女神吧。看您这气质,年轻时一定比《芳华》里的舞蹈演员还好看呢。”喵喵转转眼珠儿,顺手就挽住了赵薇的胳膊。
华光燊撇撇嘴角,为这小油条的见风使舵,与溜须拍马,不屑一顾。
赵薇哈哈一笑,亲昵拉住小丫头的手:“可惜了,我家里就没有个嘴甜的小棉袄。大爷爷,我真羡慕您。有这么个机灵鬼在身边,您和孙老师肯定不寂寞。”
因为肌肤相贴,喵喵闻到,赵薇身上有种淡淡的肥皂清香。那味道暖甜暖甜的,似乎还带着点儿奶香,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被,泛着香甜的柔软。
而且,她手指绵绵的,握起来也很舒服。喵喵微微愣了几个呼吸,忍不住又像小狗子一样,努力探索着鼻息。
在她记忆深处,似乎也曾痴恋过类似味道。可惜襁褓中的印象已模糊淡漠。这种味道,应该来自母爱吧?
喵喵耸着鼻尖,有股酸涩的委屈,在心头七上八下起伏。
这些,都被艾国欣看在眼里,在心里暗中叹气。失掉母亲的保护,再弱小的狗子也会尽力呲牙,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得不强悍。这小姑娘貌似的油滑,何尝不是艰难的自保呢。
赵薇也不反感,这小丫头对自己的腻味,甚至还挺享受。
左右冷冷地扫着。赵薇耐心地梳理着喵喵的短发,活像为迷路小奶猫舔毛,充满爱心与母性的母猫,宠爱来自为母的天性。她唇角低旋,带出了不经意的厌弃。因为,她最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
赵薇生怕自己冷落了左右,赶紧找着新的话题。
“姑娘,你住哪里?听说你们都和艾老师签了一年合同,这服务中心可需要天天朝九晚五,按时上班的。如果你住的远,我可以介绍租房的住户给你?”
左右微微抱住肩,身体后倾。在艾国欣看来,已经察觉到她本能的紧张和抗拒。
“我刚在19号楼租好了房子。”她低低道:“不必麻烦。”
“这么巧,我和艾老师都住19号楼,那你租的哪一层?几个人合租,挤不挤?”赵薇依旧一副热心肠。
“顶层,我一个人住。”左右的身体更加绷直了。
“顶层,那是吴峰家吧。大两居呢,你一个女孩子住习惯不习惯?会不会害怕。”赵薇瞪圆了眼睛,发自内心的担忧。
“那什么……赵姨,我也刚回帝都,您能不能,也帮我租个房子吗?”华光燊挠挠头,有些无奈:“我如今在战友家借住,离这里实在太远了,不太方便。”
“那你可以和小姐姐同居啊?”喵喵灵机一动,冲口而出。
“滚!我才不要跟他(她)同居!”左右和华光燊几乎异口同声。连半眯着眼睛,讥讽的神情,都不分上下。
“我喜欢清净。”左右哼着,扭了头冷笑又补刀:“而且,我对狗毛过敏!”
“你……你说谁是狗?”华光燊转过弯来,气势汹汹追问,姿势与神情,确实像极了一头臭脸的大狗子。
“人说话,狗搭茬儿。”左右眸光一闪,长眉一挑,红艳艳的唇瓣又蹦出了几个字:“谁搭茬儿,谁就是!”
“你!我!”华光燊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无法反驳。说不过这个嘴皮子利落的女人,他憋屈得五内俱焚。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砸过去了。看看武力镇压之下,谁是人,谁才是被吓尿了大狗子。
可对方,毕竟柳腰一握的娇娇女。他华光燊,发誓一辈子不对女人和老人动手。她虽毒舌,自己也只有尽力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