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样罢!她现在好象还在刻意躲着我似的,见面不过点点头,然后飞快地走掉,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那么可怕吗?”江著百思不得其解。
“你对她透露了你的心声,是不是?不然,她还装小姑娘害羞,不会吧?”罗晨辉拖长了声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了,说三道四的,我什么也没对她说过。”江著有些生气,林沐雪虽然有孩子,但在他心目中依然是女神。
“嘻嘻,说说笑而已。我也不是什么善男,物以类聚,当然你也不是了,人后的一面,谁人都有。你既然什么也没对她说,那她就是恼怒你没有任何表示了。都请人家出去玩了,又不表白一番,你总该表现的暧昧一些嘛。”
“我那敢,汀汀在一起呢。我只是把我对她的感情用眼睛稍微展露出来那么一点点就惹落了她一串珍珠,我那还有勇气对她暧昧。”
“眼睛!嗬,可够杀伤力的,不知道有多少美女的心跌碎在你这勾魂摄魄的目光里,你只要稍稍那么深情的一望,不知道会惹得多少春心激荡,浮想联翩,兄弟我可是羡慕忌妒恨的很呀!”
“你把我夸张成桃花眼了,一副小白脸的形象跃然而出,白白颠覆了我的形象,我明明生就一副阳刚正气的眼睛,好不?”江著不置可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江著!”韩晓风像一阵风一样旋了进来。“你也在呀”看看罗晨辉,韩晓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得走了!咦,还有爱心早餐,待遇不错,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多的一份?”罗晨辉看着韩晓风左手热气腾腾的原磨豆浆,右手的蛋糕、蛋挞,两眼放出老饕般的眼光。
“有多的,我买了足够的份量,本来准备给雪儿姐姐一份的,或许她吃过了。”
“敢情我沾了林沐雪的光呀,那豆浆给她,蛋挞给我。”罗晨辉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
“慢点,慢点,豆浆都快洒了。”韩晓风赶快把最没危险性的豆浆十万火急的递给他,蛋挞可是给江著准备的,要是被罗晨辉这个不速之人享用了,真是浪费了她一清晨的良苦爱心。
等罗晨辉把豆浆稳稳妥妥地放好到桌子上,他发现喷香喷香的蛋挞已经到了江著的手中,还有韩晓风那双热切的盼望江著把蛋挞一古碌儿吞下去的眼睛。
江著完全忽略了四只眼睛的聚焦,他拿着蛋挞出了门,两双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大眼瞪着小眼。
“又去当田螺姑娘了,他还挺会就地取材,借花献佛的。”韩晓风不快地嘟囔着,脸上阴云聚集。
“重色轻友的家伙!”罗晨辉不满地哼了一声,拿起一杯豆浆咕咚喝了一口:“哎呀,烫!”。他张着嘴,哈着热气,脚不停地在地板上跺着,想吐不好意思吐在洁净的地板上,想吞又烫得吞不下,那难受的神情连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晓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团团转。
两分钟后,江著拿着蛋挞返回了。
“哼!自作多情,可别人并不买你的帐,哈哈。”看着江著手上盒子里没少一个蛋挞,韩晓风既生气又快乐,脸上自然云卷云舒。
“当田螺姑娘被抓住了,现了原形?”罗晨辉嘻哈打笑着,毫不客气地一手拿了一个蛋挞大口朵颐起来。晓风瞪大了眼,刚才定是他太夸张豆浆的烫,不然就是他的嘴太强大太有耐受力。
韩晓风这次一点儿没有对蛋挞的归属问题感到心疼。
“不懂你们说什么,想些什么,还有什么田螺姑娘,我发觉这段时间你对性别问题有些区别不了,你大脑系统出故障啦?我就是把蛋挞拿去加热了下,口感更好而已,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韩晓风和罗晨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罗晨辉嘴里含着的蛋挞都忘记了咀嚼。
“我拿两个给雪儿姐。”韩晓风轻快地踩着高跟鞋,一会儿有节奏的敲击就在对门停了下来。
“嗬,好香的蛋挞,看来我口福不浅。”林沐雪屋子里刚刚残留的蛋挞香气还没完全飘散,她浅浅的微笑着看着换了一双手递过来的蛋挞,没有再拒绝。咬了一口外酥脆内滑嫩的蛋挞,林沐雪咀嚼着小小的喜悦和温馨。
上次的面包牛奶?林沐雪心内一震,立时明白过来。她一会感到一种温暖的流溢,一会儿又有一种愧疚升腾,在她的心头两相交流纠结。
夜晚的空气中时有腊梅的香气,林沐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刺激着鼻翼。灯光有些昏黄,左顾右盼中没有寻觅到腊梅的影踪,只有时不时的香气伴着冷空气阵阵袭来,这就是所谓的“暗香浮动?”林沐雪讶然失笑。
走过小区的泳池边,池水印着天上的一轮冷月,风拂过池水,水纹一圈一圈扩散开去,几枝疏梅横斜。众里寻她千百度,她却一直都在这里,为何走过无数,却对她视而不见呢?林沐雪自责起来,为自己的粗心大意。
那份剔透玲珑的莹黄
有着蜜蜡琥珀般迷醉的色泽
冷意孤寒中,悄然傲放
清浅月影里
薄雾熹微中
一抹疏影若现
几缕暗香袭人
为剪雨作飞花织就的香囊
收藏
渗滤的气息
跌落
在潮湿的天地间弥散、浮动
冷香
有了丹青的模样
隔着烟雨微濛中
临摹你水云间的妩媚
转身却发现假山旁,有个身影兀立,孤独而显得有些桀傲,随着他的眼光看上去,那儿是韩晓风的家,也是林沐雪的暂居之所,淡黄的灯光融合进寒意的夜色中,渗透出暖暖的舒畅。
“上去坐坐吧?”林沐雪向他走过去,静立在他的身旁,地上是两个修长的剪影。
“不了!我要回去了,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韩晓风我来过?”
“为什么?”
“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而已,谢谢。”
李嘉林转身走了,渐行渐远地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林沐雪感到那身影有些落寞有些颓废,这很难和一个豪气雄迈的军人联系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林沐雪迟到了两分钟,她正掏出钥匙开门,佘秘书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满面寒霜。
“江著,周五下午选房了哟,你的课调到那一天?”她目不斜视的走进江著办公室。
“找一个晚上吧,其他时候没时间,学生也没空。”江著礼貌性地站了起来。
“今天晚上可以,行吗!要不就下周了。”
“行,谢谢佘老师。”
“那你忙。”佘秘书转身走了过去,在林沐雪门口时脚步停留了两秒钟后又急速地走了开去。
选房如期进行,每个教职工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每个人都满怀喜悦,急切的心情期望按序挑到自己中意的楼层,什么房子是否经过验收,是否符合国家验收的标准都被他们忘到了九宵云外,在兴奋的急于拥有自己花钱得来的房子的对比中这完全成了忽略不计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校领导们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早听说的老师们以集体不选房的方式来对抗校方的尴尬场面并没上演。在小道消息的告密者屁颠屁颠地来告诉他们时还实实在在的担心了一下下,这下完全可以放心了,只要老师们交了剩余的款项,万一房子某些地方出现了质量问题,完全可以推给承建商,这不正是他们解决问题时一贯的踢皮球作风?再者,老师一装修,偷工没做的隔断门不也被老师们自行装上了,以后再请相关部门来验收,不就合格了?
林沐雪选到了五号楼的十五楼,小户型,九十平米多一点,三室两厅一厨一卫,向着校内,比较安静的位置,还算符合心意。
江著却是学校预先留下来给引进人才的户型,一百三十平米的大户型,朝向好,宽敞明亮,充分体现了博士们的优越感。
教职工拿到钥匙,就紧锣迷鼓地进行装修,家的迫切归属感也让林沐雪决定风风火火的进行装修,在还没有交房前她就早已找好了装修公司,那是表兄开的装修公司,她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装修风格和要求就放心地交给了表兄,她相信帅气而俊郎的表兄的装修成果会令她满意的,自己最后只需要拎包入住。待到下学期开学时,林沐雪应该可以喜迁新居。
装修成了校园内一段时间的热论话题,那种辛苦并着快乐的心情在装修老师的心中迷漫,家的向往和渴盼在每一个人心中升腾,电锯声,电钻声,敲击声此起彼伏,这些平时的噪音成了最热闹的乐章。搬的,抬的,扛的,挑的工人师傅在老师们一声声“师傅,师傅”的热络叫声中放轻了动作刻意应合着“小心点,别碰坏了”的叮嘱。
正进行着的期末考试还有一两天就结束了,考试完的学生三五成群拖着行礼箱急不可耐地坐上早等在校门口的车,回去四面八方的家。
韩晓风拿着一张《寒假安全责任承诺书》风风火火地向校门口赶去,她带的一位西藏籍男学生旦央巴措拒绝在班长拿来的承诺书上签字,整个班级就他一个人没签字。韩晓风此时才知道,气急败坏的她一把从班长手上夺过单子:“他人呢?”班长无可奈何的说:“已经到校门口了。”
“叫他等着!”
班长掏出了电话,赶紧拨打那男生的电话。
正校门前本很宽敞的人行道被保护得非常拥堵狭窄,不知何因?权当做“闭关自守”。从早到晚游荡在那儿拉人到c城的羊儿客瞪着死鱼般的眼睛东搜西索,吆喝说笑,晃悠散步,唾沫横飞,还时不时吞云吐雾,旁边的灌木丛成了他们释放内存的场所。近在咫尺的安保人员见惯不怪,熟视无睹,抑或有心而无力,只有在某个还算有点姿色的女生经过时瞪直了眼球上达成了共识。这独具特色的校门风景没来由的就会让人练习练习闭气速行,浑浊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氛。
有一两个拉客的羊儿客窜到人行道那条狭窄的通道处,一人一边,像尊门神似的冲着过往的人不厌其烦的大声吆喝着“c城,c城,马上走。”口水都快濺上人的脸,看到有拖着行礼箱的,就像苍蝇盯上了绿头肉,抢步上去拖箱子。
韩晓风最讨厌经过这截路段,每次都想掩鼻急行,还有那些令人恶心的嘴脸,包括守门的保安,一个二个身处保安的地位,什么没学会,只学会了狗眼看人低。小车经过时立正举手敬礼,助力车、自行车经过时不仅不开门,还大声吼叫:“下来,下来,走人行道!下来推着走!没见到门前立着的牌子呀,还是老师呢,不认识字么?”可以两辆小车并列行驶的人行道被人为的关闭到只能两人并排而行的位置。旁边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蓝底白字,上书:“摩托车走车行道,助理车、自行车走人行道,下车推行。”
有教职工感觉身心上受到了歧视,这是严重的等级分化,于是乎也要感同身受下熟视无睹的滋味,过门时不仅不下车推行,还加快了踩自行车轮子的速度。后面保安气急败坏的追着骂:“下车推着走,听不到么,还是些老师呢,什么素质!”
下雨天,有骑助理车的老师趁着为小车开门禁时也想随着车子一同溜过去,一怕狭窄的人行道上容易打滑,二想享受下有人开启栏杆行驶在车行道的礼遇,保安让小车过后急时地放下栏杆,恰到好处地把助理车挡在外面,老师只好展开笑颜,好言相告:“麻烦你开下,让我过去。”保安紧绷着一张僵尸脸,停顿了三十秒后,他指了指一旁立的牌子:“助理车走人行道!上面不是写着吗,又不是新来的。”
“开下吧,难得转头了!”
“这次就给你开了,下次不能这样了哈!听到没有?”保安用训斥般的口吻吼道,一边像只刚打完鸣的公鸡般昂着头,骄傲的按了下手上鸡毛似的令牌开启键。
韩晓风想起清洁大姐的话:“那些保安,自己都是打工的,还老是为难我们这些保洁人员,只不过是这学校那些中层干部的三亲六戚。你不晓得,盯着看那些路过的女学生,要是遇到那些漂亮的,你看他们那眼睛哟都盯直了,看着那色迷迷的样子就恶心!”她加快脚步嫌恶地逃离大门。
韩晓风终于在候车的学生中找到了那张有些民族特色的脸,瘦削而黑,带着西藏高原气候留下的肤色,紫外线特强那种。还算老式,他没有脚下擦油,万一给韩晓风留下后患,恐怕这个寒假她都要为他牵肠挂肚了。
“签上你的大名!”韩晓风递上单子和笔,没好气的说,脸上因急行和生气透着苹果红。
旦央巴措看着这个平时挺关照他的老师,拿起笔就在学生签字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秀雅俊拔,单看到他的字,韩晓风有他就是仓央嘉措转世的错愕,可那位传奇中的情诗王子会写汉字么?。
“韩老师,祝你新年快乐,春节愉快!”旦央巴措有些害羞的说道。
“我会快乐的,因为最后一个你已经签字了。”韩晓风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老师,我就是想对你说一声祝福的话才没签字的。”
“你……”韩晓风张口结舌,这算那门子理由?她有点哭笑不得,这句祝福有点厚重感,看来是来之不易的。
“看来你还应该感谢感谢我单单来给你送行才对。一路小心!”韩晓风叮嘱着。
“我会的,谢谢老师!”旦央巴措有些傻哈哈的笑了,为他特有的方式,想必会烙进韩晓风深深的脑海中。
迈着轻快的步伐,韩晓风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那味道就如夏天打开冰箱的冷冻室,哧溜一声冒出股股白气,沁入五脏六腑,怎一个爽字了得。
道旁的腊梅传递出一阵阵幽香,韩晓风翕动着鼻翼,深呼吸,再深呼吸。冬日的皑皑白雪,腊梅飘香是她喜欢冬天的唯一理由。
眼睛逡巡在每一株腊梅的身姿上,挑选,择捡,她用眼睛,摘下数枝梅,占为已有,封存。有缕缕清香缭绕,耳畔是幽幽叹息,黛玉荷锄浅唱低呤。心一抖,花瓣零落纷飞。杜秋娘缓步而至:“有花摘时直须摘,莫到无花空折枝。”韩晓风“嘿嘿嘿”在心底儿狼笑,歹心立起,搜索含苞待放的一枝,又一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入囊中,作捻花一笑。
韩晓风伸手付之行动前,急时摁灭了心内采花贼般的邪火逃也似的离开了,加快脚步向办公室走去,就像她真的在众多学生眼前做表率似的偷摘了数枝梅。
“笑得这样妩媚,交了桃花运?”
陈小梅像一尊塔被李天王冷不丁放到韩晓风面前。
“别挡本小姐的道,我忙得很呢,要给每个学生家长发短信告之他们的孩子已离校。那像你大姐这样逍遥自在。”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快放假了,是该我清闲自得的。”
“那还不闪一边去,阻塞交通!”
“你丫早干嘛去了,现在火烧屁股似的,当初我当辅导员的时候早把这些事安排的妥妥贴贴的。”陈小梅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往事不要再提,一切已成追忆。”韩晓风哼起了歌,虽然歌词已被改得有些熟悉中的陌生。
“我只是不想当辅导员而已,并不是我不能当,我现在还是辅导员编制呢!上次学工部的蒋部长还提醒了我。”陈小梅涨红了脸,把韩晓风的歌词当成了挖苦和冷嘲热讽。
“遭了,凿到了她的敏感部位。”韩晓风吐吐舌头,一溜烟的想跑。
“跑什么跑,又不会吃了你。他们准备寒假去海南,罗晨辉房子都定好了,你去就去他那儿吱一声。”陈小梅这次出奇的心善,没跟晓风计较,还好心的告诉她这个消息。
“都有那些人去?我肯定是要去的,你也要去的吧?”韩晓风有些感动地接连声的问。
“那天在你家吃火锅的原班人马,还有林沐雪和汀汀。”陈小梅转身蛰进了办公室。
“雪儿姐,那天出发?”韩晓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林沐雪轻锁眉头,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唉呀,我是说,我们那一天去海南?”
“二十一号,十七号才正式放假,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准备准备。”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而且不是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的么。”林沐雪笑了笑。
“哦,我热恋的海南!”韩晓风仰起脸,闭上眼,伸开双臂,徜徉大海,沐浴椰风海韵,一副陶醉样!
“陈小梅不去了!”
“啊,为啥?刚才还是她告诉我的呢!她不去不是少了一道风景,成了一种遗憾?”韩晓风有一种“四人帮”三缺一,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深深遗憾。
“老公不让她去!”
“得了吧,她又不是贤良淑德的良家妇女,有这么听话?”
“这次她听话得很哟,而且心甘情愿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什么状况?”
“怀孕了!”林沐雪眉开眼笑。
“yeah,咱又要当干妈了!”韩晓风有些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着往陈小梅办公室窜去。
“疯丫头!自已还没结婚呢,整天就乐哈着当上了干妈。”林沐雪摇了摇头,轻柔地笑意浮上了心头。
寒假如期而至,校园里少了学生们青春流动的身影,显得冷冷清清。
鸟儿平空多了出来,在平时人来人往的过道上跳来跃去,啁啾着,自由地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