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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买了多少?”
    “你从他那里买了多少保险?你知道这种跑车都是怎么骗来了吗?”
    “我都说了是朋友了!”陈原指指名片,“况且这里写着数据科学家,既不是代理,也不是销售。”
    王子林盯着名片底下的“Data Scientist”一栏看了五秒,突然拿出手机要给名片拍照,准备发给HR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挖过来。”
    陈原立即要抢他的手机,“别!他有地儿了。”
    “你以前还跟我一个公司呢,后来不是照样被挖走了?”
    “不是,这不一样,我是说这是他的公司。”
    王子林伸手指了指名片最底下一栏,“那这里应该写着CEO。”
    “应该是他家里的公司,他只是过去帮忙……哎!我哪里知道这么多?”
    “还说是朋友呢,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王子林表示质疑。
    “你还审讯起我来了?”
    “我是怕你受骗。”王子林哼哼道,“看样子他将来会成为新老板咯?”
    根据他与唐舟以往相处的经验,这是非常合理的发展,陈原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头,生怕给出错误信息,“不清楚。”
    王子林思索两秒,又要掏出手机,“谁管他将来怎样,先挖一下试试……”
    “你别打搅他了,他才刚回国,事情够多了。”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王子林抬高下巴,眯着眼看他。
    陈原觉得好笑,“我不关心你吗?你的名片要是被别人拿走拍来拍去,我也会阻止的。”
    王子林被哄高兴了,这才将名片收回口袋里,“我倒是不介意你帮我发发名片,说不定哪一天我也跳槽了呢?”他边说边打开家门,解开拖拖的狗绳,在沙发里躺下伸展四肢,结果越想越不对劲,“不对呀,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公司……它是不是前段时间被收购了?”
    听他这样一讲,陈原也有了点印象,他们俩的客户种类繁多,保险公司也不少,两人不约而同地跑到电脑桌前,王子林打开搜索引擎,陈原在他身旁搬了个板凳坐下。
    “还真是……”王子林滑动鼠标,食指指了指电脑屏幕,“收购价格为二十八亿美金——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种公子哥?”
    陈原摇头,“以前认识,后来他出国就没什么联系了。”
    高中时期的唐舟曾向他表示过自己可以提供帮助。那时的陈原最需要资源和关系,他往往一出教室就从一个宣讲会舔到另一个宣讲会,公交车上脱掉西装外套收进书包,后脚就跑到步行街给学习机构发传单。他知道唐舟的家庭背景不一般,也明白唐舟一句话可以帮他省掉无数麻烦,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劝唐舟好好利用自己的资源,可就是怎么都没想过开口找唐舟帮忙。
    晚上十点钟,唐舟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没开灯,换完鞋就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的懒人沙发里坐下,柔软的沙发立即将他腰背处的空隙填满。客厅里静悄悄的,堆叠两米多高的纸箱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阴影,五光十色的人造光在透明的落地窗上打下零零碎碎的光斑。
    他已经回国两周了,这两周之内,他只开了两个装衣服的行李箱。
    公寓本该是一室一厅,结果因为弟弟要来这里上学,被唐太太强行换成了三室两厅。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唐舟的公寓总是空荡荡的,从来都只放必需用品——一张床,一把椅子,顶多再加一张餐桌,没有花草装饰,更别提宠物,储物柜里的药也都是他最需要的辅助入睡产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好像他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过多期待。
    他望着面前高耸的大厦,在沙发里歇了一会,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嘀嘀嗒嗒的虚拟键盘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我到家了。请给我一个邮箱地址吧,我好把他的课本发给你。]
    陈原回完信息,没一会就收到了邮箱提醒,他点开收件箱,单手回复对方:[收到啦!早点休息吧]
    除了课本,唐舟还顺手发来了学校的课程进度。陈原打开数学书随便翻了两页就觉得现在的小孩儿生活真惨,十岁出头的孩子要真有这么牛逼那还上学干什么?他又拿过英语课程表看了看。得,这还没开学作业就已经布置下来了。
    陈原已经感到头大,他在沙里上躺下,伸手将一旁的落地灯亮度调暗,裹上毛毯,手速飞快。
    [老师竟然要他们开学前写一篇针对全球变暖的英文议论文,我看干脆让他们把四六级也一起考了得了!]
    刚按下发送键他就觉得此话不妥。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抱怨工作量大,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今天在见过唐舟以后,心情莫名其妙地、以一种几不可察地弧度微微上扬。他几乎已经将那一晚的“意外事件”抛之脑后,那位面目模糊的狗/逼到底是谁已然不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彬彬有礼的唐舟。唐舟似乎过得很好,没有水土不服,更无经济压力,这让他感到高兴。唐舟的生活理应顺风顺水。
    陈原还没来及的挑选表情包,对面已经发来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唐舟知道他不是在发牢骚。
    两人互道完晚安,陈原打开课程表,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忍不住连连感叹,成年人也不过是996,这位小朋友连周日都排到了晚上九点半。
    说到课表,他也见过唐舟的,抛开课程花样和难度不说,唐舟的日程精确到分钟,别说放在十多年前,哪怕搁现在也不能称为正常。在这样一种“压榨”之下,唐舟难得表现出了一点青春期的叛逆——这种叛逆跟陈原想象中的专属于二世祖的叛逆不一样,不是撒泼打滚逃课打架,唐舟反倒将能落实的都落实了。他的成绩摆在那里,没有与老师、班级的矛盾,更没有人找他麻烦,他的生活稳定得令陈原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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