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香草”,小姨娘在窗内说,香草神色冷淡一福,快步走了。
谢谢香草,谢谢你香草,多谢香草,孟柿高兴时都喜欢带上姓名道谢。这桂小伴从哪儿学了她的语气讲话,还那么自然?
她帮她不表示她喜欢她,她不喜欢有人像孟柿,桂小伴尤其不行!
芦花婆来见礼,看她一眼便低头道:“姨娘不嫌我年纪大,我自当用心当差。”
孟柿一笑,“以后我贴身的事都交给你,我把喜忌告诉你,你记住了”
然后一一说来,直说得芦花婆含泪惊讶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孟柿问:“怎么,记不住?”
她摇头,用帕子迅速擦掉眼泪,“都记住了,请姨娘放心”
之后的一两天里,她发现芦花婆常常偷偷观察她,走路,说话,吃饭,还有小动作和习惯,尤其看到那盆狮子头金鱼,里面也是五红一黑一花,金鱼草只摆一长一短两条,长的六寸,短的两寸,她故意拿掉一条,第二天就发现孟柿自己又放回了原处……
早上洗漱时,她故意把水放的热,然后孟柿试了一下说太热了,你给我兑点泡了白芷的凉水。
到了晚上睡前放帐子,孟柿说,打个结才不会钻蚊子,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熟练的打了个米字结,从那之后她似乎认明了一件事,不再暗地思忖也不再试探,拿出以前照顾孟柿的法子细心照顾她……
孟燕集把白子往藤编棋盒里一丢,意兴阑珊道:“输了,不下了”
邓括捻着黑子惋惜摇头,“没想到你棋艺居然退步,怎的中盘就认输了?”
孟燕集跷起腿笑,“我本来就下不过你,这阵子事情又多,也静不下心,哪像你一个人清闲自由,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若是棋还下不好,那也说不过去……对了你最近”
他笑得不简单,邓括瞥了一眼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放,站起来:“你且莫言,我这人就爱自由,你不要给我乱牵线”
孟燕集尴尬。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堵我的嘴?……我哪里敢管你,今天是老太太那里摆晚饭,非要叫你过去!”
邓括眼波微垂,放下卷起的袖管,身上还是浅蓝的襕衫,像极远方的青空,他最爱的颜色,斓边依旧是深色。
“一屋子女眷,我去……不太方便”
孟燕集晒笑了,“这里也算你半个家了,十几年你来了多少次了?再说你也算长辈,老二老五又喜欢你,去吧!不然老太太要念叨,说你不如以前亲了!”
邓括只好跟着孟燕集过去,过了照壁来到正院,守门的丫头一看他们来了忙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个穿宝石绿衫子的媳妇亲自打帘子迎二人进去,满面笑容道:“老爷,邓爷,老太太下午还说呢,天热起来后还没见过邓爷,今天可算来了。”
邓括淡淡一笑绕过竹屏风往里走,右边靠墙有一缸红鱼,他多走一步去看看,好像少了几条,绿衫媳妇道:“天热,养的不好”
孟燕集在一旁说:“去问问”话音戛然而止,能问的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又能问谁?邓括听了明了,神色微凝,伸手拍拍孟燕集的肩道:走吧。
两人到了枣红色的隔扇花罩前,藕色纱帘半垂着,一点点玉兰的香气飘出来,影影绰绰看到里面有好些人,正中太师椅上坐着花白头发细眉秀眼的宋氏,穿一身白底绣忍冬纹的衣裙,正和站在她右面的女子说话,左边放着四张椅子,最后一张坐着小大人一般的孟续永,前面三张还空着……
邓括站在花罩前躬身给请安,绿衫子的媳妇在旁喜孜孜道:“老太太,两位爷来了!”
宋氏闻声把头转过来,顿时笑容满面,她身边那女子立刻退后。
“邓七,这几个月都没看见你了,可是又跑到哪里的深山峡谷里去避暑了?”
孟燕集看母亲只和邓括说话,便自己先坐了。
邓括慢慢站直身体,目不斜视,只当宋氏右手边那堆盯着他看媳妇姑娘们不存在,道:“回老太太,小甥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华亭,不曾去别处……”
宋氏神情定了定,慢慢坐正。
“你啊,也是个拗脾气的实心人,这么几年了,还不肯丢手吗?”
邓括半垂目光不语,表达了他的意志,同时感到左边的脸快被女人们看化了,孟燕集长得好苏城皆知,邓括的好只是孟府皆知,但这并不不是说孟燕集更好看,邓括的样貌兼有阳刚和文雅,足以让深宅大院的女人们想入非非,他骨骼健硕身材修长,是江南男人里少见的有型有致!
孟燕集像青竹的话,他像一棵劲松,带着棱角和云野气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何况,他还比孟燕集小了十岁。
“你娘的身体呢可好些了?上次到处找的二十环的虫草找到了不曾?可吃上了?”
未等邓括回答,她就吩咐绿衫子媳妇:“满穗把我存的那盒拿过来给七爷”
邓括忙拒绝道:“多谢老太太,真不用了,上次我找人买了好几匣子,再说她也不肯吃,说看一眼都浑身难受!”
宋氏听了道:“既吃上了就不可断,这种东西非是一年半载看不出效果,嗯,若不是看在它有效用谁肯吃?……我也瞧着也怪不舒服,你就说”
话未说完,外面有丫头说:“太太和二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