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枯井口, 已经无力回天, 凶猛的火山从井口不断冒出来, 站远了也能感受到地面的炽热。
究竟是谁放的火, 难不成人已被救走?
担心暴露坏事儿, 尤坛速去医馆找赵依商讨对策, 尤酌与梁京长公主有过节,她若是再与那男人有衔接, 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赵依火速赶来,她在半路听了个大概, 听尤坛描述合善的外貌, 稍一联想,便知道找她换脸的人必然是合善,再者说来,梁京人士,夫家姓冯,除却梁京丞相冯秉文,谁不要命了,敢撞这名讳。
赵依到底是老江湖,临危不乱。
好在枯井干燥, 并无潮湿,火势大起来后,浓烟渐渐消散,不会叫人察觉此处有怪。
她四处查看周围,尤其是枯井旁边,好在之后地方人烟稀少,荒废已久,甚少有人来,其中脚印都可以查明,除却尤坛与尤酌的脚印,还有一男子的较为可疑。
“适才的确有人来过,瞧着脚印是往左边来的。”
尤坛哑口无声,他警惕性放低了,有人跟踪竟然毫无察觉。
赵依半响没听到他答话,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出言道,“不必过多焦灼,人跟的不紧,你一时不察也很正常。”
他光顾着尤酌,哪还有心思惦记旁的动静。
尤坛呸了一口,“待火熄稍歇,我下井瞧瞧。”
赵依仍在查看,看也不看他,直言道,“不要命了就去,就算是火灭了,黑窖恒温极高,如同火炉,就算你全身浸湿,也能将你瞬间点燃,焚烧自身。”
“掳来的女子身份不低,若是被人救走,恐怕尤酌性命堪忧,她怀着身孕,我不能让她身陷囫囵。”
尤坛停了一停,似乎在嘴硬一般,推脱道,“况且这人是我带回来的,我难辞其咎。”
赵依闻言嗤笑。
惯见了摊上事儿慌不择路逃跑的,如今又替她人着想,想着自己顶锅的,还真是新鲜少见。
嘴硬。
“人你关了多久。”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赵依托着下巴暗暗思忖,反复查看。“不用下去看了,此女在黑窑里,此刻已经凝练成灰。”
“赵姑姑何以如此肯定。”
“知道叫姑姑了?”赵依答其所问,忍不住挑了挑眉,尤坛来江南一年出头,什么时候好好叫她一声姑姑,虽然不直喊名讳,大多时候直来直去,最没礼的你你你。
知道他拉不下来脸,赵依也不计较,野性难出的混小子,身上带着几分桀骜罢了,遇上大点的事情,一时不敌,该栽还是要栽的,赵依之前想过他会栽在什么样的事情上,谁曾想,竟然是栽到了自己的侄女面前。
两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她早就把二人当作自己的孩子。
不是没想过,二人搭伙过,她给主持婚事儿,谁知道呢,感情这种没谱的东西,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
罢了,儿孙自由儿孙福。
尤坛尴尬地轻咳一声,撇头避开话题,“管这么多?”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落在郁肆后头吧,那厮才来多久,前几日没听错,在赵依给他治伤的时候,早就厚着脸皮随尤酌喊姑姑了。
要是他再不知礼,活脱脱就是个外人。
该死的外人,就算和尤酌睡不到一头,他也是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她的后台。
赵依摇摇头,指着进口说,“其中有两个不可能,适才你说你离开的时间不长,来的人下去看了,他若是要救走此女,必须要耗费不少时辰,井口宅不能同时上来两个人,他若借助工具,井口必定会留下痕迹,此女被困已久,体力不支,要想逃走,此人背她走的话,脚步定会陷入泥土比平常有三寸,你看地上他来时的脚步和离开的脚步,除却离开时的慌乱无章,脚步不完整之外,深浅都是一样的,说明他没有带此女走。”
尤坛想起什么一样,他仔细查看了路,那女子被尤酌又削头发又雕脸,地上不可能不留什么,他留心看,地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只不过地上的脚印,“是个男人?”
脚印极大,寻常女子脚步都小巧,甚少有大的,若是脚大,在江南必回传开。
“不止如此。”赵依点点头,“他穿的靴,纹印复杂,看来家境不错。”
寻常人家都踩布靴,极少留意靴底。
人没被带走就好,赵依看着火消了,叫尤坛去提几桶水来,将底下浇个透,估摸着火星子要灭了,两人合力,将枯井封了。
尤坛拍掉手上的灰,说了句但愿无事。
“你回酒坊看看酌儿,我先回医馆,最近病人多。”
“好。”尤坛乐得其成,他喜欢和尤酌呆在一块,斗嘴也成。
赵依没回医馆,她朝胭脂巷去,这条巷子她很久没来了,想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捡到尤酌的,那时候的她尚在襁褓,小小的一只。
十多年了,她从来不踏入这儿。
第五户人家,找到地方后,赵依推门直入。
郁肆躺在树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备好了清茶等候。
赵依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郁世子等很久了?”郁肆要给她倒茶,赵依说不用,“你的手最近还是少用一些为好。”
不是关心,主要是心疼药材,续筋的药材每一味都不好找,有一些甚至是她的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