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崇煜状似犹豫,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交到了姜心慈的手里。
姜心慈觉得很奇怪,怎么把东西交到她手里?她捋平一看,眉头便拧着了。
世子夫人走过去问:“怎么了?”
姜心慈重重地握一下世子夫人的手腕,说:“先去见老夫人。”
随后给胡妈妈使了个眼色,让胡妈妈去佳芳园里拿人。
剩下的事情,都发生在福寿堂。
储崇煜在一众长辈面前,说:“我的玉如意不甚被偷,因怕国公夫人责怪,不敢声张。今日赴宴,倒不想有人递了纸条,落款是‘玉如意’。”末了他冲老夫人一拜:“事关重大,还请您替晚辈寻回丢失的玉如意,感激不尽。”
一片哗然。
这也就意味着,是尤贞儿偷了玉如意如此贵重的东西。
黄妙云压根没想到,储崇煜会这么说!
胡妈妈从外面疾步进来,在姜心慈身边耳语几句,姜心慈的脸色显见地变得十分难看。她又去到老夫人身边,说:“在佳芳园发现了贞儿姑娘,她拿着玉如意,屋子里布置着催|情香……”
老夫人的表情更不必说,她脸色铁青地攥住了靠背椅的扶手,瘦削的手背上筋骨撑不住皮肉,呈颓态凹陷。
室内静得可怕。
都不知道等了多久,老夫人才深吸一口气,让无关的人全退下,只留下世子夫人、姜心慈和储崇煜本人。
世子夫人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心慈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难为情地说:“这是贞儿使人传给崇煜纸条。”
世子夫人浸淫内宅多年,见了纸条,一幅幅画面都串上了,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来就不喜欢尤贞儿,眼下尤贞儿又算计到储家头上,她更不高兴。拉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
老夫人望着世子夫人诚恳地说:“贞儿的娘已经不在了,是我管教不严。玉如意一定完璧归赵,人我们肯定也会严格处置。”
世子夫人一肚子火,左思右想,尤贞儿一介孤女,再惩罚又怎么样,没什么意义,何况储归煜想娶黄妙云,总不好因此事开罪黄家,到时候提亲的话都不出口。
因此笑着奉承道:“我知道老夫人心疼贞儿,行,您都开口了,什么都依着您,只要您高兴,保重着身体就好。”
老夫人很欣慰,连姜心慈都觉得世子夫人太好心,话也说得漂亮。
却不料储崇煜冷不丁冒出一句:“太迟了。”
三人问询的眼光打过去,储崇煜说:“我已经报官了。”
“……”
“……”
“……”
世子夫人脸色涨得发紫,怎么都闹到报官了!
这下子事态变得严重,若不找回玉如意,国公府和忠勇侯府面子往哪里搁?可若以一个体面的方式“找回”玉如意,该寻个什么不惹人怀疑的理由?
今天看见尤贞儿拿玉如意的人不少,最堵不住的就是悠悠众口,到时候黄家和储家该怎么出面解释——储崇煜的玉如意为何会在尤贞儿手上?
尤贞儿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储崇煜的名声该怎么办?储家的家风就这么任人杜撰污蔑了?
事情陷入僵局。
世子夫人倒是可以为了儿子的婚事吃一个哑巴亏,就是太委屈储崇煜,难免落人口舌。
老夫人考虑的很多,但她现在已经不以尤贞儿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维护黄家的颜面,毕竟事情发生在黄家,发生在她身边,也关乎着她的名声。
姜心慈比她们二位都果决,她说:“既然都报官了,就让官府处理。”
没什么好包庇的,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实事求是,方是最不惹人非议的法子。
无非就是让人笑话一下黄家养出了个小偷而已,总比别人猜测黄家小娘子不检点得好。
偷东西的罪名可比不上私会男子来得引人注目。
老夫人默认了姜心慈的说辞,她道:“……就说是捡了没有归还。”
说偷,还是太难听了。
姜心慈未反驳,但老夫人显然替尤贞儿考虑的太多了,尤贞儿看不清形势,根本不领情。
尤贞儿被关押的时候,咬死了说玉如意储崇煜送她的,老夫人动了气,抬手就是个响亮的耳光:“人家真心送你,为何要报官?到了这时候你还说谎!”
任凭尤贞儿如何哭诉求告,都没人信她的话,直到官府衙役真的来羁押她去府衙听审,她才怕了,闹着改了口,说:“老夫人,是我捡的,我捡的……”
老夫人快速地捻着佛珠,看都不看她一眼。
现在才承认是捡的,真是太蠢了。
且捡而不还,和偷又有什么区别。
尤贞儿心有不甘,一面被婆子压着往外走,一面嘶吼:“老夫人,你若不救我,你们黄家就完了!我要让你们整个黄家给我陪葬!你们黄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婆子堵上了尤贞儿的嘴,多大点事,也没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吧!
曾伺候过她的下人纷纷摇头摆脑:“疯了疯了!”
话传进黄妙云耳朵里的时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让丫鬟去尤贞儿住的地方搜了一圈,没搜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