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咬着牙骂道:“什么宋家六公子?不过一个杂种……”
宋大公子赶紧出声斥责他:“你昏了头了?这是什么地方?闭上你的嘴!”说罢,这宋大公子脸上倒是有了点儿笑容。
他平时在外行走,父亲嘱咐他最多的,便是不要丢了宋家的脸。这宋惩直能把宋家丢的脸捡回来一两分,那也总是好的。比宋二强!
这边说话的时候,才又听见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近了,却并非是从荀锐下来的那个方向传来的,而是从林子里传来的。
大家定睛一瞧,原来有几个公子哥儿领着护卫,没绕上林子走一圈儿,就径直返回了。这瞧都不用瞧,必是全输了,余下的连名字都不用排了。
魏静远皱着眉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声道:“你们怎么一回事?方才不是说了这规矩吗?是得绕着林子跑一圈儿回来!你们从林子里走,从林子里回来,躲什么懒呢?若是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有个年轻公子喘了口气,牢牢攥住缰绳停住了马,同魏静远道:“那林子里树木挨得近,跑起来本来就慢,等跑到了头,大家正疲着呢,一瞧,才瞧见林子那头是个悬崖。要不是勒绳勒得快,说不好都一块儿掉悬崖底下了。那悬崖陡峭,谁也不敢往前走啊,要么从林子往回返,要么就得走悬崖边上的小道。那小道多宽呢……”
年轻公子撒了手里的缰绳,抬手给魏静远比划了一下。
“就这么宽,马蹄要是踩错一步,我们就得掉下去。”年轻公子说到这儿,都还满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他又道:“咱们出来踏春的,又不是出来玩命的。谁敢拿性命去堵呢?只好原路回来了。赵家四公子都不敢往那边走……”
魏静远的话到了嘴边,脱口而出:“那人宋六是怎么走的?”
“宋六?哪个宋六?”年轻公子目光环视了一圈儿:“哦,你说那个人。他是宋家的?就他不惜命。我们还当是谁带的护卫呢?一马当先,停也不见停地就冲过去了。我都瞧见那石头从他马蹄子下往外滚了……就是瞧了他,我们才不敢过的。”
说到这儿,那年轻公子大抵也觉得没了脸面,便讪讪道:“他是个不要命的,谁也同他比不了啊……”
魏静远却不服气,他道:“一会儿我便亲自去瞧瞧,那小道能有多小!还容不下一匹马,容不下一个人!”
年轻公子张了张嘴,便不说话了。
魏妙沁皱了下眉,抬头骂道:“你凑什么热闹?摔个粉身碎骨好玩么?”
这下便轮到魏静远露出讪讪之色了,他道:“兴许他们就说谎话哄我呢。”
魏妙沁暗暗摇头。
哪里是哄你呢。
荀锐的确是个不要命的人。
他敢过的,别人的确未必敢过。
要不了几年,满京城便都晓得这一点了。
这厢正说话间,却突然听得那厢惊呼声起。
“停下!”
“勒马!勒马!快!”
魏妙沁心头一跳,忙抬头看过去。就见方才还好好的荀锐,身下的马儿突然如同发了疯一般,头也不回、气势如虹地朝着林子跑了过去。
……这一回还是得撞树?
魏妙沁本能地紧张起来,掐了掐手中的帕子。
莫说是她了,其他女眷也都被这一幕惊叫出了声。
“要撞上了!”有人大喊了一声。
“嘭”的一声巨响,那棵大树的树冠都来回晃荡了两下,马儿惨烈地嘶鸣一声,鲜血迸溅,一头倒了下去。
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马儿倒下去的同时,荀锐也跟着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女眷们被吓得尖叫声更响了。
魏静远脸色骤变:“不会出人命吧?”
魏妙沁怕荀锐这人,但也怕得罪这人。她咬了咬唇,扭头飞快地同闫焰道:“快回常家庄子寻我嫂子!她怕我头疼,路上叫丫鬟回头去请了大夫!这会儿说不准正好到了庄子上。去把大夫带过来。”
常玉盈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同去罢,不然闫公子恐怕不一定能见到杜夫人。”
闫焰便也不多言。
带着人就匆匆往山下赶。
方才绕林子跑的主意是魏静远出的,虽然他们谁都不待见宋家人,可若真是撞死了一个,终归也有麻烦!
其余人迅速就朝荀锐那边围了过去,连同魏静远。
魏妙沁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从婉吓得不轻,堪堪扶住了她的手腕,走路都打着晃儿。
而除了她们外,在场别的女眷全都吓傻了,没一个敢动。
倒是宋二这下气得一把推翻了桌案,上面摆着的食物酒水,叮呤咣啷倒了一地。
他怒骂道:“演!我瞧他演!他今个儿要是死不了,我让他死!……我的马啊!他就没安好心,分明就是故意想要一头撞死我的马……大哥,你是知道的,我那马花了足足二百两银子买的!我的好马啊!全毁在他手里了!”
宋二气急败坏,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
旁边的人听了,心下顿时更觉不屑。
二百两银子多吗?
方才那常家公子说了,那人是宋家六公子。既是兄弟,你的马也是你硬让人家去比试,人家才骑的。现在你的马发了狂一头撞树上死了,你不去担忧你弟弟的性命,反倒惦记你那二百两银子换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