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再次跪在了地上,请求道:“太后明鉴,臣家中已有爱妻,实在无法另娶他人。”
太后脸拉了下来,说:“哼,你那妻子文氏竟胆敢忤逆我,和那厉恪王妃萧氏交好,你去问问满朝的文武百官,谁家的家眷敢和他家来往?”
“这样没有眼力见的妻子,留着也是给你招祸,你若是喜欢,将他降为侧室也就罢了。”
温长宁一听不好,赶紧打断了想要说话的薛亦,笑嘻嘻的道:“太后说的这叫什么话,糟糠之妻不下堂呢,若是传了出去,世人还不知道要怎样编排您和皇上呢。”
太后浑不在意的道:“本宫不在意这些虚名。”
皇帝此时找到了立场,道:“母后您自己不在意,也要为儿子考虑考虑吧,难道要让您儿子成为戏文里被人唾骂的昏君吗?”
“逼散臣妻,这都叫什么事儿。”
此时,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和沁然公主到了。
太后懿旨下的随性,直到此时,皇后和沁然才知道原来她一声不吭的就下了个赐婚懿旨。
沁然公主登时就着急了,急急忙忙的跪到了太后脚边,抱着她的大腿道:“母后,求母后收回懿旨,我不想嫁给薛大人的。”
太后奇了,“怎么不想呢?我问了你身边伺候的,她们可是说的真真儿的。你要是不喜欢,那你为何文华宴后总是心神不宁?”
沁然公主慌了神,楚楚落泪,“我,我,我真的不喜欢薛大人……母后,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皇帝给温长宁使了个眼色,他领会,拉着薛亦默默地退了出去。
皇后和皇帝配合默契,挥退了左右宫人,温言说道:“沁然,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到底心里是如何想的,就大胆说出来吧。”
沁然公主一个劲的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喜欢薛大人,求您了,母后,我不想嫁给他。”
太后此时才终于相信她是真的很抗拒,不由得道:“那你喜欢的是哪个,是文华宴上别的什么公子郎君吗?”
沁然公主捂着脸,眼泪从指间渗出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喜欢谁,没有喜欢谁……”
为什么这宫中的日子如此让人窒息,她只是想偷偷地思慕一下都不可以吗?
“这……”太后说:“你这孩子,不喜欢便不喜欢,哭成这样做什么,母后又不会吃了你。”
沁然伏在她的腿上,一抽一抽的轻泣。
她这个样子,明显是心里有人了,可是她又坚决不肯说,甚至近乎绝望的在隐瞒着。
是因为那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人吗?
徐皇后若有所思的望着沁然的背影,心里转着思量,不会是薛亦,因为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就算不妥也不是全无希望,不至于让她如此绝望。
文华宴上,有谁是绝对不可能的人呢?
难道是……皇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难道是他?!
是了是了,皇后按捺住内心的震惊,越想越像。或许是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敏感,她几乎已经确定了。
万万没想到,太后赐婚拆散人家夫妻,沁然公主想嫁的却是另一个……
她默默地将这个猜测咽进了肚子里,打定主意不说出去。
沁然拒绝的十分坚决,太后也有点为难了,对皇帝抱怨道:“都怪那文氏,非要与萧氏交好,若不是恼了他,我也不会冲动下旨。”
皇帝扶额,“我当什么事,不过一点后宅交往的小事,何至于闹成这样。”
太后不满的说:“什么叫做后宅交往的小事,皇儿,你是不知道后宅的女人能起到的作用,那男人们不方便说的事,都是通过后宅的交往说出去的。”
“这文氏和萧氏交好,看在外人眼里,就是薛亦和厉恪也有交情!”
皇帝道:“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但是母后却还是不了解男人,尤其是不了解这些官场上的男人。”
“他们呐,心里最看重的还是权势地位,别说后宅夫人交好,就是自己私下里私交颇深,最后影响脑袋的,还是屁股。”
“薛亦背后毫无依靠,所凭借的就是朕和温老的看重他才能平步青云,他屁股天然就是坐在朕这头的,绝不会靠向旁人。”
“朕也是有监察百官的,他连话都没和厉恪说过呢。”
太后已经有些后悔,但仍旧嘴硬,“那也不行,文氏这样做,就是在挑衅本宫,本宫还由得他膈应我不成?”
皇帝道:“若是您不来这么一出,我倒可以把他训斥一番,可您这样做了以后,我反倒不好把他怎么样了。”
“母后,其实就算文氏和萧氏交好,也根本不影响什么,您不高兴,叫他进宫训斥几顿也就是了。可您若真的拆散了他们夫妻,朕反而不敢用薛亦了,只能叫他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驸马爷了。”
太后说:“这是为何,他成了我们自家女婿,不是更亲近了吗?”
皇帝叹道:“那是因为我了解他,他深爱妻子,如果硬是逼散他们,他必然心怀怨气,那便如杖生倒刺,握之则伤。”
太后怏怏道:“你也不同意,沁然也不愿意,本宫枉做了一回恶人,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还落了你们一通埋怨。”
语气已是有了软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