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符宴也从来不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家伙,相反的,谁真心待他他总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报。
“嗤,你早该离开了——这么大间医院等你继承,你非要窝在正光小小的医务室里,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说你脑子不正常。”习惯性向校医先生吐黑泥之后,符宴沉默了一会儿,扒了扒乱翘的短发,略带烦躁地说:“你们根本没错,不要总想着补偿我。那个没有担当、暴虐成性,可这些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哪怕你的母亲和他留有相同的血。”
从小在家庭暴力中长大,有时候符宴会发现他竟然和那个他最讨厌的父亲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他们都在武道上拥有无人能媲美的天赋,甚至他在身高终于超过了那个男人之后打败了他,让他不能再伤害他们母子分毫。
然而让幼小的符宴长期生活在家庭暴力中这件事情,错的不只是他的父亲,母亲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即便外祖母家那边也曾出面干预他们的婚姻,可他柔软的母亲却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和总是控制不住脾气虐打她的父亲在一起。
于是小小的符宴童年时接触最多的同龄人,大概就是代表母亲一方的成黎和星祎,与代表父亲一方的表哥。
祖母这边的家人一直对他抱有愧疚之心,他们无法拆散他那对奇怪的父母,只能花费许多经历在他身上弥补。符宴一直都知道,姑姑家的表哥会是这所闻名全国的私立医院的继承人,这位来头不小的表哥愿意浪费这么长时间跑去正光关照他,其中的真意他自然知晓。
只是之前他或许也正需要这种认同感,所以即便想拒绝也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在周周出现在正光之后,不,在她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心里缺失的一块被她填满,不再需要任性地霸占亲人的精力,来证明自己还有人在意。
——“他看着倨傲凶狠没有礼貌,其实心软又仗义。”
——“您外表看起来凶凶的,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呢。”
——“学长,上来,我拉你。”
在他还没有认清她性别的时候,周周这个人,已经填在了他心里。
“而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宝物’,未来就算再遇见那样的混·蛋,也会走出困境,过得很好。”
少年的语气理所当然,向来满是倨傲表情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一抹温柔。
被对方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欣愉所感染,校医先生缓缓放下了茶杯,身体前倾支起了下巴:“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啊,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真的忍不住想试试?”
自己给自己挖坑的符宴:!
“呵呵,骗你的。”恶趣味的兄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弟弟炸起来的头发,不出意外地再次被一巴掌打开。他笑着揉了揉手,一副包容暴躁弟弟的好兄长模样。“不过再这样无礼地对待兄长我的话,我也会忍不住报复回去的。”
符宴:“嗤。”
……
周周不知道自己睡了的多久,只觉得再一次醒来时神清气爽,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仿佛身上的枷锁一下子解开了,她现在头也不痛腰也不酸,只是腹中辘辘能一口气吃五个大包子。她撑起手臂慢慢坐起,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想问问系统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01我现在……!”
猛地察觉到病房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周周警觉地咽下了剩下的话。她轻吸了口气,微微捏紧拳头,突然回头看向从她醒来没说过话却一直盯着她的某个家伙。
“……做什么?”
符宴皱着眉护住了刀上的苹果,瞪着眼睛不满地看着周周。刚刚她转过来的时候动作太大,他下意识收手以防她受伤,却差点把苹果晃掉了。
“啊,是符宴学长啊……”
见身后的是个熟人,周周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只要没有危险就很好。
“……你以为是谁?”符宴看了她好一会儿,并没有在周周的脸上发现失望的表情,但显然在她预料中的人并不是他,这个认知让符宴不爽。
虽然……他也没告诉她他会来就是了。
“唔嗯,逢魔之时,独自一人身处病房之中,总会有些奇怪的想象啊。”指了指窗外渐渐埋入地平线的夕阳,周周竖起来了食指,轻巧地说到,“像是拿头当足球拍的小朋友啊,穿着红裙子却没有影子的大姐姐啊,或者是头发可以飘起来缠住人手脚的老婆婆啊,还有唔——”
“不该有的想象不要想,本来好好的病房被你说得阴气森森。”将苹果堵在了周周的嘴上,符宴脸色难看地弹了她脑门一下。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仔细观察过去,会发现他的嘴角抿成了一线,很显然心情不怎么美妙。
周周眨了眨眼,心道原来符宴居然怕鬼的吗?没想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拽得二五八万的符宴竟然有这种弱点,周周心里惊奇,面上却不显。
“啊,苹果是给我削的吗?太感谢了,正巧我腹中空空,恨不得吞下一头牛。”握住了符宴手中的刀把,周周想把苹果接过来,却没能完成交接的过程。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符宴,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