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余暗的班主任*老师。他今天一天没来学校,昨天傅先生住院,我给他批了半天假,今早宿管就来找我,说余暗一夜未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医院?我联系了傅先生,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余暗档案里填写的紧急联系人除了傅先生手机号之外,就是这个座机号码,请问您是余暗的家里人吗?”
张婉君被这一长句话砸得懵了,脑子里飞速摘出关键词,“我是,请问您是说傅亦山先生住院了吗?”
“是的,您不清楚吗?”
张婉君当然不知道,她只是傅亦山多年的邻居,只知道傅亦山在妻子去世之后就一头扎进工作中,整日早出晚归,遇上出公差几天不回也是常有的事。现在余暗住了校,周中她鲜少会留意隔壁动静,自然不清楚傅亦山的情况。
“是,”张婉君没解释,她怕自己说的多了,学校老师会对余暗有偏见,“余暗这孩子贴心,肯定是在医院陪傅先生,我这就去找他,之后我与您联系。谢谢老师。”
……
桑絮还没出校门就见到了张婉君的车,她与寂听打了声招呼就迅速跑去车边,拉开门。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桑絮很久没享受过车接车送的待遇了,除了周一上学和周五放学余暗骑自行车载她,其他时间她都是和寂听一起步行上下学。
兴高采烈的大眼睛在捕捉到张婉君的愁容后立即收敛了情绪。
“怎么了?”
张婉君的车一直没熄火,等桑絮关上车门,汽车就加速向前驶去。
“隔壁傅叔叔住院了,你爸爸已经去医院看他了,听说病情……不太乐观。”
“余暗呢?”桑絮心里莫得惊了一下。
“在医院。”张婉君摇摇头,“他应该是知道的,今天一天没来学校,学校老师打电话到咱家了。”
桑絮抿了唇也发起愁来,不再提问。
学生放学的时间和公务员上下班的时间大差不差,现在正是交通拥堵的高峰期。桑絮看着比路边自行车还慢出许多的汽车,心里默数距离市医院还要再过几个路口。
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到达医院,她一路小跑跟着疾步的张婉君往住院部走,傍晚的冷风吹干了她发汗的手心。
在住院楼下的小花坛边,她看见了坐着发呆的余暗。
她与张婉君指了指余暗的位置,“妈妈,我喊着余暗一起上楼吧?”
“嗯。”张婉君停下脚,哀伤地看远处的男孩。
在桑絮正要往余暗身边走时,她又按住了桑絮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先上去看看,你在楼下陪陪他。”
……
张婉君在病房外碰见桑儒。
“怎么出来了,傅大哥呢?”
桑儒见她赶来,伸手拉过张婉君的手,摸了摸她温热的手心,“这么冷,天一黑还要降温,怎么也不多穿些。”
丈夫十年如一日的体贴关心让张婉君心里一片暖,“不冷,接到电话太着急,一路都吓得冒汗。”
桑儒点头,又回头看关着门的病房,“医生在给傅哥打小针,我就先出来了。”
张婉君应声,然后便被桑儒拉去廊道的排凳上坐下。
“听医生说,原本傅哥昏倒进医院只是他最近工作太忙,体力不支,谁知道做了全面检查后,倒是查出……癌症,中晚期了。总体来说,发现得太晚,情况不会太好。其实这个阶段早有疼痛感,他却始终不来医院检查。”
“怎么会是癌症……中晚期,宁肯自己耗这么久也不来医院,现在都变得这么严重了。”现在的人都是谈癌色变,张婉君不禁抓紧了桑儒的手,“或许,他是太想罗姐了吧……回过头想想,自他们夫妻俩二十年前来景春买了隔壁李伯的房子,那几年没生个孩子不说,一直到现在也没见有亲戚来寻过他们。十多年前罗姐去世,傅哥唯一的寄托也没了。再看这么多年,就算他条件这般好也不见找个伴儿,想来是早没了长寿的念头。”
张婉君摇摇头,眼圈都红了。
桑儒见状赶紧抬手把人搂在胸前,环着她的手轻拍她胳膊,安抚道,“罗姐走的早,傅哥没什么亲戚朋友,我们以后就多照顾他。他后天就做了,等会进去可别让他瞧见你哭了。”
张婉君在他胸口点头,抬手抹泪。
桑儒见她情绪还是低落,想了想便开口打趣,“平日倒不见婉君你记忆力这般好,没想到对隔壁的事竟是如数家珍,我得醋了。”
张婉君伸手捶他腿,仰起略带笑意的脸瞪他,只见她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都什么时候了。”
……
桑絮一直坐在余暗身边,直到夜幕黑沉,晚风带上肃杀的寒。
他始终沉浸于思考与独处,不曾抬头看身边走近的人。于是桑絮便坐在这里,用沉默陪伴他。
许久之后,有不按规章的轿车驶来,它开着刺眼的远光灯从前方直射两人。
余暗终于抬头,迎着光看不清那片光亮中汽车的模样。
他伸出手掌遮挡在桑絮眼前。
“冷吗?”他开口问。
眼前刺眼的亮光被隔开,桑絮偏头看他。
寒风和灯光让他白皙的脸更白,嫣红的唇更红。回想起他的变声期早在初二下学期结束,他已经蜕变成带有磁性低沉声音的漂亮少年。
在黑暗中听他的只言片语,好似世间最温柔喃喃的耳语。
让人心疼。
也心动。
“冷。”
她说话,声音都发颤。
就问你们,早恋都萌芽在什么时候!
(˙︶˙)
今天的我,是早更喃!勤劳喃!蜜蜂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