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让他亲,并不闪躲,闻言应答道:“那大约要饿死,他种地是‘草盛豆苗稀’,潇洒也说是潇洒,可没饭吃。”想了想,先把自个儿给想笑了起来,低声道,“你又吃得多。”
明明是要揶揄沈无疾,可说出来,洛金玉先自个儿脸红了。他不习惯这么揶揄人,恐像要揭人短似的,可沈无疾总鼓励他揶揄自个儿,说夫妻之间这样会添加许多乐趣。
洛金玉自知是个无趣之人,沈无疾又那样生动活泼,他便有些汗颜,想要在无伤大雅的地方迎合一下娇妻。
娇妻沈无疾哪能不知自个儿的娇妻在心里想些什么,见这样子便想笑,忙憋住了,故意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挑眉竖眼地道:“行啊,这是露出尾巴了吧?竟嫌起咱家吃得多来了,无外乎嫌咱家如今挣得钱少了,倒不够伙食费了?”
洛金玉见状,并不慌张,反而越发的笑了起来。
沈无疾见他笑得娇憨可爱,实在憋不住,也跟着笑,问道:“你呀,倒狡猾了起来。以往可忙赶着哄呢,如今也不哄了。”
“我已知你不会为了这事生我的气,自然不怕了。”洛金玉道,“只是,偶也担心……若我着实过分,你一定要说。”
“嗐,你离过分远得很,怕是过去的路都摸不着!”沈无疾嗔他一眼,又道,“怎么着,如今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咱家对你的心了?”
花前月下,爱妻在前,洛金玉哪有半点平日在公事场合上与人铁骨厉声针锋相对的锐利样儿,他此刻满心里只揣着爱意,满眼里也只装着沈无疾,眉梢嘴角全都是春水般的温柔。
洛金玉微笑道:“历经那么多事,又与你相处这么久,我若仍不能明白感受,岂不是真成了呆子?”
“说得好像你如今已完全不是呆子了似的。”沈无疾笑他一声,又将脸凑过去。
洛金玉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忽然被他搂住,便吻在了嘴唇上。
沈无疾虽仍开了锄头,可手上仍是有些脏污,不敢碰脏了洛金玉,便只用手臂搂着,手掌则刻意向外躲着。
洛金玉此刻也没心思在意这些,自己总之是搂住了沈无疾的脖子,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吻。
洛金玉发自身心地迷恋于沈无疾的吻与其他亲密行为,有时也会自省是否这样不太好,有纵情享受之嫌……可他着实就是想,就是爱。
……
西风刚开始认真学习那几日,还觉得新鲜,过后就……嗳,恨不得回司礼监去学斟茶倒水,比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把一个字反复练上百遍要自在舒坦多了!
干爹的亲爹平日里温和,可教起学问来就格外严厉,稍有些问题,就甚至还要打手心!
自拜了干爹之后,西风哪里还受过这等委屈体罚?干爹平日里虽爱无理取闹,可最多只是刻薄一下人,骂骂人,不爱打人的。
西风觉得干爹的亲爹比干爹可怕多啦!
也不知干娘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西风曾偷偷地拐弯抹角地向干娘打听,谁料半点参考价值也没有,干娘一脸坦然,说当年求学时,明先生连重话都很少说他,更别提打他手心了。
刚说到这,明先生给听到了,把西风拎回去一通教诲,说他干娘不仅可说是过目不忘的神童,且还勤奋,就是学会了的东西,别人不说,他也要自个儿独自反复温习。
别说洛金玉没因错别字通天、三天背不通顺一首诗来被罚抄,想就是真有这事,以洛金玉之品性,也绝不会拿糖收买别的小孩儿帮忙罚抄吧?!
明先生说到这里,又生起气来,当场又要西风罚站读书,说他被他干爹养偏了,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倒一套一套的,趁着还年少不整治掰正回来,未来还不得是第二个沈无疾?
明先生实在是被两个不成器的亲儿子给气出心中阴影来了,生怕这孙儿将来也成个不肖孙,唉。
西风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嘀咕:我要能成第二个干爹,那不是我祖坟冒青烟了吗……干爹除了这里不太好哪里有些乖僻外,哪儿有什么大的错?他若实在不好,干娘又怎么会与他那么恩爱……干爹可是娶了干娘这般人物的,还能有谁比他厉害?
祖孙二人各怀心思,可到底面上还是抱团和气。
如今西风终于被干爷爷指导完新的功课,眼看着他起身出去,自个儿今晚终于可以不读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他虽正经学问暂且不好,可有些机灵,怎么想都觉得干爷爷像在故意拿这指桑骂槐,“淤泥”是谁?哼,干爹风神俊朗玉树临风眼如星墨唇似樱桃,实乃貌美无双,潘安卫玠若在世,见了他都要自惭形秽,和淤泥哪有半点相似之处嘛,您大儿子才是淤泥呢。
西风将书本收拾好,正要将藏在被子里的聊斋志异连环画册拿出来看——干爹给他买的!——忽然见明先生走到门口又折返,吓得他赶忙把画册塞回去藏好,防备地看着。
明先生没收过他的小人书,说这些东西难登大雅之堂,不让他看,实在想看故事,可以读《史记》嘛,洛金玉小时候就读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