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清水愣愣地想起了何方舟,许多年前,何方舟还不知他心思的时候,总是不惮于这么对着他笑,这么撩拨他心魂的。
君天赐实在是很烦这个喻长梁,着实是个俗人,却偏偏自命不凡,还要附庸风雅,动辄就来闲庭雅园说事儿。两家隔得那么近,非得跑这么远吗?他值得吗?值得个屁!
又不是子石……若是子石相邀,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可他如今见着我,还是叫人,可眼里冰凉凉的,像个冰窟……
君天赐黯然地在心中如此想着。
喻长梁看着君天赐病怏怏地靠在轮椅上发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萎靡气息,也没有在意。
这人成天这样,随时要死似的,刚开始喻长梁还担心他死自个儿面前,自个儿会惹来无端麻烦,后来发现这人看着要死,可又总死不了,就麻木了,他咳任他咳,咳完再说事儿就是。
“小君大人,”喻长梁为他斟了一杯茶,笑道,“那慕迎春已经近了展清水的身边,实在值得我们庆祝一番。你不便饮酒,就以茶代酒,如何?”
君天赐长长地叹了一声气,于思念子石的百忙之中打起精神敷衍:“小喻大人,茶不急着饮……咳咳……慕迎春到哪步了,细说说,正事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对没错就是美人离间计(展公公的春天一定是何公公!他的春天也正在到来= =+)
第269章
沈无疾在气头上, 走得飞快, 何方舟紧赶慢赶的, 也究竟是没能赶上他,只得长叹一声, 自个儿回东厂去。
不料他在东厂门口,又遇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明庐。
何方舟乍见着他, 自然是心中一喜, 可随即又黯然起来, 远远颔首便当打了招呼,连神色都矜持得好似两人连陌路都不如, 径自向东厂里走去。
“方舟!”明庐急忙过来拦他, “你先别闹, 借一步说话。”
何方舟知这人行事是不讲规矩的,若要闹,也是他闹。可何方舟自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明庐拉拉扯扯的叫别人看笑话, 更丢东厂的颜面,他便只得转身向不远处一个僻静长巷子拐去。
明庐急忙跟了过去。
到了无人处, 明庐叹道:“你叫我好想。”
倒是不再如以前那样上手就抱就要亲了。
而这回两人闹气,正是为了这事儿。
“唉,早知今日,我就不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你找那位展公公了。”明庐叹了一声,瞅着何方舟的脸色,忽地又笑起来,道, “逗你的。”
“我自知如此。”何方舟道,“清水出事时,多赖你主动帮忙打听,方那么快得到他的下落线索,否则是有些难的。”
“何必说得这么见外,我也不过举手之劳。”明庐并不以此邀功,且问,“你去看过他吗?他没事吧?”
“并无大碍。”何方舟道。
“那就好。”明庐从怀中掏出几个信封,道,“你让我托人查的事儿,新有些眉目。”
何方舟一面道着谢,一面伸手去拿,明庐却猛地将手收回去,勾唇一笑,凑过脸去他面前,朝他眨了眨右眼,模样顽劣得很。
“……”
何方舟面色不变,继续伸手去拿信封,愣是给拿到了手——当然,也因为明庐没当真要与他抢。
明庐见这招也失了效,靠着身后的墙,颓唐道:“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原谅我了。”
何方舟拿着信封,垂眸沉默片刻,低声道:“说不上原谅与否,你……你本就不好此道,我更身残体缺……”
“方舟。”明庐急忙打断他的话,一面去捉他的手,一面道,“我绝无此意,那日本就喝多了酒,酒后雄风不振是正常事。”
何方舟躲避着他,想起那事,一向平静的心中又翻起波浪来,微微蹙眉道:“总之此事无需多说了,你我且先各自冷静一段时日。”
正是一边忧愁,一边欢喜……当然,若要展清水公公承认自个儿欢喜,他是绝不肯承认的。
但无论他承认与否,他都过上了自个儿曾想象、曾羡慕过的沈无疾的快活神仙日子。
他府里再不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那几个下人,他府里如今多了一个慕容,却仿佛是多了许多人似的,因为这一个人就带来了许多的活气儿。
展清水吃饭时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吃了,多一个人,菜都好多做两道花样。
慕容还很是知文识礼,虽学的医道,却也在儒学道学上皆有些涉猎,谈天说地起来,很让人愉快。
尤其……尤其令展清水受宠若惊的,还是慕容那起先惊着了他的痴爱之心。
说来也是羞愧,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表白倾慕。
他既觉得新奇,也觉得好奇,拐着弯儿地向慕容打听他喜欢自己哪儿。
展清水是极有自知之明的,他知自个儿生得到处寡淡,不往外比了,就在五虎里比,相貌和谋略、武功都远远比不过沈无疾,也比不过何方舟,身量体魄比不过谷玄黄,胆量比不过向群星……
若要论平平无奇,他方排得第一。
再往外比,那人杰就更多啦。
就是和那明庐的风流浪子比,人家着实也生得英俊不凡,靠自个儿做上的武林盟主,而展清水自己则是靠沈无疾给拉扯上首席秉笔的,且又听说姓明的于闺房秘事上颇有些本钱本事,展清水就……就根本不用提了,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