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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滕侥的耳朵顿时红透了,他佯怒着瞪起一双大大的眼睛侧过身来拍了妹妹一下,白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招人喜欢了。他把妹妹的头扳回去,说:“我没说要拯救地球!”
    译译大笑起来,侥侥是哥哥,不敢对她怎么样,只得捂着自己的脸转过去继续吃饭。季垚露出愉快的笑容,和孩子们相处时总让他感到轻松、打心底里的高兴。他见符衷又给他夹了几块甜肉,扭头冲他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到儿子身上:“去时间局是个好想法,爸爸支持你。彩虹一号,看着我!如果你想这么干就去干,昂首挺胸向前走,别把自个儿的命当草!”
    “收到,长官!”季滕侥挺起胸朝季垚敬了一个礼,他脸上的红晕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果敢的眼神,这眼神让人觉得他未来一定能大有所成。
    季垚点点头:“吃饭吧,彩虹一号。”
    饭后,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线上,一堆堆的云块变得暗沉起来。暑风拂面,明净空寂的天穹重开始亮起星星,俏生生地躲在一团团淡云中。天穹就是星星的荒漠。可爱的淡蓝色烟云笼罩着孤岛似的山丘,门厅前的红叶杨树上方已经升起了银光灿然的猎户星座。尽管朗日已消失,但天还继续亮着,夏日的白昼长而满当。
    距离花园仅一门之隔的泳池到了夜晚便泛着蓝莹莹的荧光,水波随夜风流动,水面上飘着小小的莲花灯。莲花灯是季垚让星河放进池子里的,每盏灯都亮着小小的一豆光亮,随着池里的水波晃动,仿佛是星星的倒影。季垚坐在屋檐下的藤椅里纳凉,端着碟盘用勺子喂小七吃东西,温和地望着这条毛色发白的老狗,就像望着它年轻健壮的时候。
    符衷穿着薄薄的缎面袍子从花园的门厅里走出来,袍子是浅灰色的,光泽亮熠,仿佛披着月亮的银辉。他怀里抱着一束花,正是下午去花店买来的那一束,他走到季垚跟前,在他腿上坐下。
    “这束花专门给你买的,送给你,庆祝你回家。”符衷勾着季垚的脖子对他说,花朵的馨香飘到了季垚那边去,花心里团着一簇红艳艳的玫瑰。
    季垚搂着符衷的腰,把花接过去,埋头闻了闻,喜不自胜地吻了玫瑰花,再去吻符衷的嘴唇。他们长吻了一会儿后分开了,符衷说:“说心里话,喜欢吗?”
    “我喜欢你们每一个,你,译译,侥侥,都令我感到开心。”季垚说,他眼角的皱纹叠得更深了,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旁也有细细的皱痕。但他仍是那么富有魅力,具有成熟的风韵。
    夜空泛着粉红色的光泽,恰如血滴石的色彩。在南方天际,巨角星宿初露面目,室女座α星已灿灿地发射出火红的亮光了。符衷搭着他的肩,一手揉着小七的毛发,这条聪慧、勇敢的狼狗吐着舌头用殷勤热切的目光地望着他俩,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去了。符衷吹了会儿凉悠悠的夜风,靠在季垚耳朵问道:“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只要我继续活着,我就想这样一直过下去。距离哈雷彗星回归只剩20年了,别忘了我们年轻时的约定,我们要一起看着那颗彗星从头顶飞过,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凑在一起。”
    符衷站起身,去另一边取来冰镇过的樱桃酒,和季垚交换着喝:“你会活到一百岁的,死神休想把你带走。”
    凉风习习,季垚喝着冰酒,甜丝丝的酒味沁人心脾,他说:“我已经43岁了,或者42,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得过个有盼头、有保障的生活了,我现在都不怎么会带队出任务,除非麻烦事。”
    “不,亲爱的,不要这样说,现在还不晚。”符衷摇摇头,他放下樱桃酒,走到泳池旁的木板上,让星河把莲花灯收走了。
    池水一波波地掀起小小的波纹,就像丝绸。符衷转过身来面对着季垚,解开了袍子的腰带,脱掉了,露出他强壮匀称的躯体:“我们不老,我们仍然可以惊动世界,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他朝季垚笑起来,眼里的光亮一如当初还是青年的他。符衷跳下了蓝色的泳池,溅起水花,然后在池岸边露出头来,趴在那儿看季垚。季垚笑意盈盈地喝掉最后一口樱桃酒,把花放在椅子上,一边朝池子走去一边脱掉了身上的衣裳。他同样跳下水去,将一下就湿透的头发抹到脑后,去和符衷抱在一起。
    小七忽然也跟着跳下了水,奋力地划动着四肢在两人身边游泳,好像他又变回了军犬,跟着队伍去冲锋陷阵了。符衷抱着季垚的腰,看着他的眼睛说:“看吧,我们都不老。”
    季垚笑起来,收紧手臂,他们在夜色下的水池中紧紧相拥,然后接吻。季垚故意把腿抬起来盘在符衷腰际,符衷伸手下去托住他的臀。两人更热烈地让唇齿交缠在一起,感谢命运的恩赐,感谢这天堂般的幸福生活。嗣后,水池里倒映出亿万颗蓝色星点,仿佛是天上掉下的火花。南十字星座于云杉顶部出现,那么朴实,可这朴实中也具有蓝天、土地那样的永恒性。
    等孩子们都睡下了之后,符衷才回到位于别墅顶层的卧室去准备洗澡。顶层只有他们宽敞的卧室,南边的墙用移门代替,外面连接着干净、整洁、花木相映的楼顶花园。此时栀子花已经开了不少,甜甜的浓香随着和煦的微风送进窗棂,送进充满异邦情调的卧房里。此时已入夜良久,静谧的夜色里传来神秘的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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