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年夜饭,以及往后每一年的年夜饭,他也来不成了。
听到噩耗的瞬间,沈渊和白念苏具是一怔。
过了好半晌,沈渊缓过劲来,低头一看,白念苏像是被冻住了般,一动不动的,魂儿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他做了个深呼x1,却压不住x腔剧烈翻涌的复杂情绪,手中的长柄伞不小心“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白念苏被那一声惊到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突然,脚下的冰“咔嚓”裂了个大豁口,她一脚踏空,猛地坠进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你说什么?”她冷y机械地问。
章姨眼眶一红,双唇哆嗦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念苏不禁想,也许,她就不该打电话,催促爷爷过来吃年夜饭的。
他不来,或者晚一点来,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浓浓的愧疚感与寒气一同笼上她的身心,她身子一晃,即将倒在地上的瞬间,沈渊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后面好长一段时间,白念苏都没能回神,整日整夜,浑浑噩噩。
脑子像是被这一夜的风和霰封冻了,无法运转。
眼前的黑与白,来往的绰绰人影,好似一部加快速度播放的黑白默片。
她俨然忘了日夜变化,时序更替。
直到沈渊喂她吃了颗汤圆,她味同嚼蜡地吃着,突然听到电视机里传来“元宵晚会”的字眼,她才眨巴了下眼睛,暗淡无神的眸子往客厅一瞥,哑着嗓子问:“现在是元宵节?”
沈渊许久不曾听她说话,这会儿愣了愣,柔声细语地回应她:“是啊,元宵节了,苏苏乖,张嘴~”
白念苏张嘴吃下他送到嘴边的汤圆。
汤圆甜甜软软的,但是,她心间又苦又涩,眼泪止不住地掉。
沈渊放下碗勺,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这段时间,吃不下,睡不好,消瘦了许多,在他怀里,衬得更加瘦小了。
他从桌上ch0u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轻声地哄:“别哭了~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沈渊……”她ch0u噎着说,“我害怕。”
“不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他说,吻了吻她的额头。
“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
白念苏抱住他的脖颈,把眼泪蹭到他肩上,“我可不可以自私一点啊……”
“嗯?”
“等我si了,你再si,好不好?”她害怕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si去,最后留下她一个人,忍受失去的悲伤和痛苦。
沈渊但笑不语,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好不好?”她执着地向他要一个答案。
他无奈应答:“好。”
元宵节这晚,沈渊如往常的每个夜晚般,与她相拥而眠。
她今晚难得没像之前那样默不作声地哭泣,在他怀里拱了几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过了没几分钟,就安稳地睡着了。
沈渊看着她安宁平和的睡颜,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自从白柯过世后,整个白家都笼罩在y郁低沉的氛围中——
苏依芸和白念苏迟迟无法从悲恸中缓过来,白苍虽瘫痪在床,但意识是清醒的,众人没敢同他说老爷子的事,怕刺激太大。
所以,大t上,老爷子的后事是由他一人c持的。
当初,是老爷子将他这只昏头昏脑、胡乱撞入白家的落单雏鸟迎进来的;
如今,却是他在喧嚣的风,冰冷的雨中,送他离开。
造化弄人。
他和老爷子最后一次闲聊,还是老爷子过世前一周。
那会儿,他们还在聊着白念苏的事。
本来,老爷子这次来吃年夜饭,就是要摊开来,讲一下半年以后,他和白念苏结婚的事儿的。
但,天有不测风云。
照白念苏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和她结婚的事,有点悬了。
沈渊又叹了口气,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熄了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