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坐在屋内,抿着热茶,说:“哪里去了?”
上官明棠俯首行礼,“王爷,出去了一趟,回程的路上又碰到了监察御史大人。”
“嗯,熟悉一些也好,日后难免遇到。”
“王爷来找草民可是有要事?”
淮南王叹气:“自是想来同你商量,明日朝堂之上本王可要准备些什么。”
“王爷想做什么?”
淮南王轻笑,说:“本王要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翊先生这般器重你,也要让本王看看的你的实力才是。”
上官明棠走去书案前缓缓拿了笔,苍劲有力的写下“黜”字,笑说:“明日会是一出好戏,东方家不仅会成为朝堂上的笑柄,还会……”
淮南王心急,“还会什么?”
“明日,王爷自会知道。”
淮南王猛灌了几口茶,过瘾的喊了声,“本王就看看你如何做。”
“那王爷答应草民的事?”
“本王自会做到。”
送走淮南王,他又坐回了书案前。
那砚台下压着的是数月前子煜从荀北寄来的信,那时匆忙,他只略看了一二,今日在狱中时,他才想起来有这一事。
“公子,子煜随军以来第一次同你写信,郁大哥和我一切皆好,中军与胡骑迂回而战,勉强才可抵抗,虽比不得虎贲军,但还可一战。长话短说,子煜有一事觉得稀奇。东方月来这数月之久,从未有何作为,平日行事放荡不羁,却非纨绔之人。紫荆山地势险峻难辨,他不仅来去自如,还凭一人之力闯入敌方营帐,火烧了他们的守备粮草,切断了达哈尔派来的先锐部队的粮食供给。”
上官明棠上次只略微看了一眼,今日再读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日,郁大哥与他于城门饮酒谈欢,子煜在一旁稍得了几句。他同郁大哥分析了朝中局势,也解了他为何来做监军的疑惑。话语中有一句仍记忆犹新。”
“一兵带一户,一户谓为家,万户万家意为国。”
上官明棠没再看下去,因为就这一句便足以让他震撼。
一个处处留情的纨绔子,不仅对紫荆山的地势了如指掌,还能在敌军中游刃有余,那绝不是一个文官该有的意识和魄力。
这背后如若没有人教导,那么他便是个天纵之才。
上官明棠合了书信,长叹一声。
他不是没有野心,不过是隐在了浪荡之后……
……
入腊月的第一天,大虞下起了雪,苍苍茫茫,将整个皇城都素裹了起来。
东方月着了官服,一浅一深的向着紫微殿走去。
景帝未到,众大臣便三三两两聊着今日的雪。
顾风岩瞧着他今日不太对劲,便走了过来,拍了拍人,玩笑道:“怎么这模样,昨夜累着了?”
东方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拍掉肩膀上的手,说:“累着了,勿扰。”
“今日下堂,去不去喝酒,我前日刚得了些好东西。”
东方月没回话。
稍稍过了一会儿,殿外响起了李英的高呼声:“皇上驾到——”
殿内顿时一静,大家依序站好,等着景帝落座。
景帝望了一眼,开门见山唤道:“沈爱卿,朕给你的时日也到了,这纵火犯可是查到了?”
沈凌白看了东方黎一眼,上前叩首,“皇上,臣已查明,此案说起来也是有些滑稽。”
景帝说:“爱卿何出此意啊。”
“臣找到了凶手,且这凶手也如实招了供,只是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东方黎说:“沈大人既然查到了凶手就把实情说出来,也好正了本相的清白。”
沈凌白看向他,说:“丞相既然想要知道,臣便在这堂上讲了,只是要得罪令监察御史了。”
景帝道:“沈爱卿就不要打哑谜了,说。”
“此案凶手为一女子,身份是玉春楼的姑娘,与监察御史情意交好,御史大人得了皇上赐婚,便另娶他人,此女因妒生恨才酿成如今的大祸。”
东方黎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听完还是白了脸色。
言语至此,东方月也低了头,一声不吭。
景帝说:“照沈爱卿的意思,此事缘由还是名扬自己惹得祸?”
“正是。”
“既然这事已经澄清了,那丞相的嫌隙也就洗清了。这事便有你和刑部一起办了吧。”
沈凌白突然跪下,说:“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微臣以为凶手固然有错但监察御史也脱不了干系。”
东方黎怒道:“沈大人是何意?”
“监察御史,自有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职业,可东监察史大人自身就行为不检,如何服众。臣请旨,辞去东方月监察御史一职。”
东方黎上前说:“烧的是我丞相府,凶手也另有其人,为何还要降罪于他人,沈凌白你身为御史大夫,监察之首,也有监察百官之责,若是说有罪,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
沈凌白说:“皇上,臣愿受罚。”
淮南王也上前,说:“皇上,微臣不赞同沈大人之意。”
景帝看过去,说:“噢,那皇叔有何意见?”
“御史大人为丞相副手,分管丞相之责,若是这样相较下去,那么丞相也有责任,臣身为淮南王也有责,堂上众臣皆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