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熄了想回家的心思,安心跟他师父修闭口禅。
他师父在土原寺辈分颇高,他成了寺里面的小师叔。
领着许多年龄比他大的和尚,整日里敲敲木鱼念念经文,心情好的时候干活赚点钱。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逗乌龟玩,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都平平静静的过了十八年,突然就有了父母,他这一时半会的,还有些接受不能。
沉默不语的转动着念珠,一脸平静的想继续喝茶,拎着茶壶却倒不出水。
轻轻摇了摇,发现里面没水了,冲胖和尚招招手。
胖和尚赶紧接过茶壶,小跑着去屋内的水缸里,舀水烧水泡茶一气呵成,很快就拎着茶壶回来。
替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您父母来寻您,您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啊。”
胖和尚也是孤儿,小时候也曾做过被父母寻到,回家去过父慈子孝的日子的梦。
随着年龄大了,知道不可能,渐渐也就不想了。
这会见一律父母寻来,是既为他开心,又有些担忧。
开心的自然是小师叔有家人了,担忧的则是来的人里,除了那对夫妻外,还有个跟一律差不多的少年。
看着便是娇生惯养,受不得委屈的,他隐约觉得一律跟父母相认一事,恐怕会不怎么顺遂。
他心里敲着鼓,一律心里也不平静,快速的转动了几下檀木念珠,深吸了口气,将手伸到百纳包里掏啊掏。
胖和尚看着他的动作,也顾不得担忧。
眼睛都直愣愣的,就差没直接咽口水了。
他师叔这个百纳包,才是个真正的好东西啊。
里面全都是宝贝,不知道这次会掏出什么好东西来。
只见一律在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个黑不溜秋、巴掌大的龟壳来,恭恭敬敬的放到石桌上。
在从旁边镇着宝石项链的黄铜小香炉里,捻了一小撮香灰,往龟壳上洒去。
香灰轻飘飘的,龟壳却突然生出股吸力。
那么一小撮香灰全落到龟壳上,半点都没浪费。
在龟壳上形成两个不太圆的圈圈,内外两层,像是个扭曲的“回”字。
一律低头看了,心情略沉,却奇异的平静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他生来就父母缘浅,这些年不仅没深过,反而越发浅了淡了,跟着回去,恐怕日子不好过呢。
算了算了,不回去了。
是土原寺里的斋饭不好吃,还是他胖师侄不够勤快,他干啥要回去找罪受。
摇着头,伸手将香灰拂落,准备把龟壳收起来,却发龟壳缝隙里黏了点香灰。
就芝麻那么大一点,在黑不溜秋的龟壳上面,却是显眼的很。
黏的那么牢实,就说明他父母那边,还有人跟他的缘分不浅。
咦,有点意思啊。
一律伸手将那点香灰弹掉,改变了主意,冲胖和尚点了点头。
回去看看,瞅瞅是谁跟他投缘呗。
胖和尚见了,顿时眉毛嘴角都耷拉下来,一脸的苦相,心里焦急,这可怎么办咯。
师叔走了,寺里苦日子就该来咯,他可不想吃糠咽菜,这大夏天的,若连西瓜都没得吃,日子该怎么过呀!
要说自称是一律父母的那对富豪夫妻,经人介绍姓江,寺里人便称呼他们为江先生,江太太。
一起来得人还挺多,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连秘书带保镖,得有十好几个,闪闪发光的豪车都开了七辆。
一大早就开车上了山,先是去宝殿里佛祖跟前烧了香,捐了香油钱,摇了签筒解了签。
求了块开过光供在佛前的护身符,给他们一起来的小公子戴上,等这一切都做完了。
才找到他们主持,说要见见一律。
主持看他们这架势,心里还在高兴,暗道这来的可是大主顾啊,开张就能吃三年的那种!
连看着他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更慈悲了些。
哪知人一开口,不是求一律给办事,而是说一律是他们的儿子,十八年前在医院里抱错了。
主持那慈悲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这、这不是来给他们送钱的,是来挖他们寺里摇钱树的呀!
强忍着把人轰出去的想法,主持勉强笑道,“这事,我得先问过一律的想法。”
边招过胖和尚,让他去通知一律。
胖和尚跑到一律跟前,跟他说明情况,见他决定要回去,开口劝道,“看着不像找人的,一点焦急神色都没。
师叔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呀,我看他们不像是会对你好的样子,寺里师兄弟都指着你开锅,你别走行不行。”
一律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扬手将未喝完的茶倒掉,站起来将茶壶茶杯、黄铜小香炉,都装到百纳包里。
想了想,踮起脚尖,从桃树上折下来一枝,也揣到百纳包里,冲胖和尚招招手,往外面走去。
胖和尚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恨不得趴到地上抱着他的腿,撒泼打滚不让他走。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体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撒泼打滚不要紧,若是绊倒了师叔,他心疼!
江先生跟江夫人一行,都被请到空着的客院里喝茶,客院简陋、茶水也只是普通,江夫人嫌弃的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