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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细得有些像女孩子的手指攀上他的脸——如果他那样的面孔也能被称之为“脸”的话,
    “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反反复复被问及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是不甘心。凭什么他要去死?生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你真的这么自私的,要剥夺你姐姐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摆出冷酷而凶悍的样子面对小少爷,但对着姐姐的心情是复杂的。无法启齿的疑问,如果他的存在真的变成困扰了,姐姐又能说什么?
    恶魔一样的小少爷在姐姐睡去的夜晚又来找他,细长的手指像一截藤蔓爬上他的“脸”,他问他:“你想变得像人吗?也许变得像人了,你姐姐会心里好受一点。”
    真的吗?
    这听起来真是毫无根据说法,但他还是像飞蛾扑向焰火那样选择了改造自己。
    他对自己的形象一直以来没有什么概念,但能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恐惧,所以他也就不爱见人了。只要有姐姐就好。白家小小的破木屋里,姐姐和他相依为命。他是知道姐姐长得很美丽的,那是一种本能的审美识别。
    他知道自己和姐姐长得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长得很恐怖,但他知道姐姐很好看。有些时候在清晨睡梦里醒来,昏暗的木屋里,外头的天光爬过木屋木头板的细缝漏入屋内,姐姐的面孔在断断续续的细微光亮之中,显出一种斑驳的美。光与影的交接,是蒙尘的明珠。
    那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遥远得他以为自己都忘了。
    少女白语拔出刺入的“黑玉”,再度用力刺入。被她扎地满是孔洞的“本体”流淌出汩汩鲜血,而她面上则满是无色的眼泪,好像对方身上涌出的血都化作了她的泪。
    白羽尖利地叫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无数“尸花”在巨大的“白羽”聚合体内生长,这不再是属于他那“神国”力量的象征,而是彻彻底底的外来入侵之物,无数作为聚合单位的分|身“白羽”出现了异变,他们脸容扭曲着生出朵朵妖异的彼岸花。
    白语是尸花之母,她现在于“白羽”的体内筑巢了,这里的一切都在逐步被“尸花”同化吞噬,她趁着白羽本体受伤而不断地扩大这种侵蚀力。
    白羽愤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要杀我?”
    少女握着“黑玉”的手微微一颤:“是的,小羽,我是来杀你。”
    外在的,那个有着白羽少年面貌的巨大聚合体——它的形象在崩塌。只见它胸腔的位置突然爆炸般地膨胀起来,随着“尸花”疯长,那里向外涌出了一张模糊的少女面孔,并且,这个模糊的少女形体正疯狂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步形成了脖子和半截身躯。
    多年分离至今日,他们以这样怪诞的方式,居然又成了“双生子”。
    白羽狂笑起来:“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活着的。”
    少女仰起脸,轻声说:“我知道。”
    我知道的,我也没想过要活下去。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结束这无尽的、痛苦的、扭曲的、罪恶的一生。是啊,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一起下地狱。
    伸手抱住白羽,“黑玉”当啷一声掉落,砸在不知名的巨大骨架上,少女闭上眼睛,她分不清自己的泪和弟弟的血,它们交融在一起,她的睫羽微微颤抖。在所有一切的崩塌之中,少女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做姐弟了。不要做双生子,也不要再见面。”
    ***
    眼前的白羽身上,突然炸开无数“尸花”,何太哀见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当然,这也是因为目前条件下,他也确实做不出什么更多的神色来了。
    从“新|约|教|会”离开却遇上花长老时,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走的,但是“白语”叫住了他。
    对方想要杀掉“白羽”,并说出了很多有关白羽的秘密和弱点。可这很危险不是吗?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去惹一个疯子?无论怎么计算,这都不值得。但……真的是如此么?仔细想想,他现在不跟白语联手,少年“白羽”难道就会放过他吗?他早就惹到这个疯子了吧。对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又恶劣的性子,指不定已经规划好了要怎么“玩弄”他。躲避能避开吗?别人或许可以,但他大概是不行的。
    人生过往无数次经历教训告诉他,躲避是没有用的。因为他是个非常“霉运”的人,每次希冀着不要发生的事情,那就绝对会百分百发生。现在希望日后别遇到“白羽”的祈求,铁定会在未来不远的日子里,被百分百扭曲成出门右拐就能随随便便遇到“白羽”。解决这样困境的办法永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迎难而上,只有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翻盘和摆脱厄运的机会。
    “你可以表现得很虚弱无力,这样白羽会对你降低心防。那么如此一来,你就能接近他了。而我的作用很简单,就是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及激怒他。”
    愤怒这种情绪,可以让人轻易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一些平日里做不出来的草率行为。
    这就是这次行动的计划。很简单,非常粗暴。
    “白羽”的弱点在于本体,而少女跟“白羽”是双生子,别人不能识别出来的,她能轻易感受识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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