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志锐利昂扬。
尚阳望着她背影,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
“小陈那孩子主动帮老徐改卷子了,还组织了一个兴趣小组?”病房里,尚厚德惊异道。
他记得那孩子。
是个好苗子,就是性格太腼腆胆小,对未来少了一份冲劲。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病倒,他原是打算和她谈谈的。
护士的小推车轮的咕噜噜地在一墙之隔外经过,窗户外是几颗高大的针叶松,高大的枝干挡住了室内的金色阳光。
将开了一小条缝的窗户关上了,尚阳吊儿郎当地窝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
尚厚德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摇头。
“你可别不信。现在咱们班学习劲头可足了。赶明儿高考,指不定要给你拿十七八个什么区状元省状元班回来的。”
尚阳随意剥了一个橘子,塞进了嘴里,酸得龇牙咧嘴。
“我说尚老头,这酸橘子怎么还没扔完啊?”
尚厚德心虚地忙拿了瓶水给尚阳:“喝水漱漱口。”
尚阳咕噜噜灌了小半瓶矿泉:“真不是我吹,碰上我们这一群学生,老尚头你是上辈子肯定是修桥铺路积了大德了!”
“对了,回头再贪便宜买酸橘子,我就把你零花钱全扣光!听见了吗?”
尚厚德小小声道:“下回不买就是了啦。”
隔壁床大爷笑得打跌,精准地下了一个定义:“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什么一物降一物?”
清朗声音从门口传来。黎青拎着保温盒走了进来,一一与尚厚德老大爷和陆阿姨打着招呼。
少年人穿着黑色卫衣,短发清爽漆黑,白皙面庞噙着笑,锋利眉眼都显得柔和,散发着清晨树木般的朝气,仿佛一个品学兼优的干净优等生。
亦是他本来应有的模样。
“没事,陆大爷夸我聪明呢。”尚阳眯着眼欣赏了一下,他的人,好看,“对了,黎小青,你汤熬好了吗?”
黎青打开保温盒盖子,一阵诱人的香味扑了出来:“熬好了。”
隔壁床大爷忍不住深深嗅了两口:“今天是海带排骨汤,炖得到位。”
黎青盛了一碗给老大爷:“四个小时,还差点火候。”
老大爷捧着汤,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摆摆手道:“够了够了,我就喜欢这个味,巴适。”
尚厚德巴巴地望了过去,咽了一下口水。
“馋了吧,想吃了吧?只能看不能吃,难受了吧。”尚阳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谁叫你不争气呢,都从icu出来好几天了,还得插着胃管呢。”
“活该!”
尚厚德委屈脸:“这也不能怪我啊……”
尚阳恶狠狠道:“不怪你怪谁。自己不争气,成天贪小便宜,堂堂一个物理特级教师,发`票都收了一柜子了,连价都不会砍。现在这么好喝的汤都赶不上,你说你这憨样能赶上点啥?”
老大爷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小尚啊,你那病情还得缓缓啊,这两天我先帮你尝尝味。”
尚阳恨铁不成钢道:“所以还不赶快好起来,让黎小青给你熬汤喝。”
尚厚德委屈巴巴:“……知道了啦。”
黎青看得摇头失笑,将病床旁的鲜花牛奶等礼品整理了一遍。
尚厚德住院的消息没能瞒住人,这些天病房里就没少过病人探望,来源从省一高的老师、到尚厚德过去的学生、再到上溪高中学生家长不一而足。
后来黎青注意到尚老师似乎不大愿意见外人,和尚阳提了两句。尚阳才劝住了他们,只让他们留下了东西。
十七八岁的少年尚阳,待人接物间,竟有了几分尚老师的影子。
父与子,终究成了一场传承。
在下午病房里陪尚厚德说了一会儿话,陪隔壁房老大爷做了一趟化疗,黎青与尚阳被几个长辈坚持赶回去学习了。
已经快六点了。
夕阳西斜,漫天的火烧云延伸至苍穹深处,城市已有了炊烟味道,满城的小饭馆飘起了地沟油与饭菜的香味,路上满是疲惫的下班白领,背着大大书包的孩子蹦蹦跳跳。
梧桐树叶跌跌撞撞往下坠,秋风中远远地传来吆喝声。
“正宗长沙臭豆腐,xxx都爱吃的臭豆腐,不好吃当场赔现金十万……”
尚阳趴在黎青背上,揪着黎青外套帽子上的松紧线,贴着黎青耳朵道:“嘿,黎小青,你说我俩待会买碗臭豆腐,然后说不好吃,让人赔我们十万,他们会不会打我们?”
“……”黎青委婉地道:“……他们可能不会承认。”
尚阳揪着黎青耳朵:“搁在法律里,这就叫做虚假宣传!!咱们可以去告他的,可以索赔多少钱来着?”
黎青失笑:“……吃糖醋排骨吗?”
尚阳:……“吃。”
给陆大爷熬汤的排骨还剩下不少,勉强能填满黎青与尚阳两个青春期男孩无底洞的胃。
尚阳圈着黎青脖子,摸着肚子,啧啧两声道:“都说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留住他的胃。黎小青,恭喜你,把朕给圈牢了。青贵妃现在晋升成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