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又要唠叨,尚阳吐了吐舌头。
黎青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尚阳不敢再闹,规规矩矩地站好,俨然一副要聆听圣旨的恭敬样。
“人老了,就喜欢多话。”尚厚德却止住了话头,笑道,“行了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和年轻人在一起。”
黎青礼貌地和尚厚德告别,叮嘱道:“尚老师,您回去时开车小心。”然后看了尚阳一眼。
尚阳已朝黎青家走了,只得又敷衍地挥了挥手,喊道:“知道你忙得很,有时间多睡一会,别老往这儿跑了。还有,注意你那胃。”
“再见!”
透过车窗,看着两孩子并肩走过了小道,拐弯进了房间,每一步脚下都似奢侈地踩着最美好年华。
尚厚德笑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
“喂,张医生,您上次说的体检结果显示我的胃部有个阴影,让我有时间去做个复查……待会儿我就过去,您今天有时间吗?”
挂上电话,他搓了一把粗糙的脸,发动了车子。
烈烈骄阳下,车子穿过喧嚣吵闹的人声车声,轮胎卷起的风吹动了路边树叶,飒飒轻响摇动,每一声都隐隐昭示着凛凛秋日`逼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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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家里。
书房书桌前。
空调呼呼吹着,室外浓荫树丛中的蝉鸣与暑热,楼下棋牌室麻将声大爷大妈们算账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戚沉那孙子可真是个孙子。我过十八岁生日,他在香格里拉包了一个一百八十寸的大蛋糕,堆了豪华大香槟塔,待会还要和人去琅山上飚机车,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他没忘记给我这寿星公发个图片云参与一下?”
尚阳翻完了戚沉发来的图片,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啃着冰棍,幽怨地盯着黎青:“连戚沉那货都记得买了个蛋糕。黎小青,朕的十八岁豪华爱心大蛋糕呢!”
“尚老师说要给你买蛋糕,是你不要的。”黎青正弯腰将两张雪白的英语试卷纸笔和一个闹钟,在桌面上整齐摆好。
一起身,他拿掉了尚阳嘴里的冰棍:“这是今天第三根了,待会儿该肚子疼了。”
“最后一根了,你让我吃完!”尚阳让椅子往后一仰,躲过了黎青的大手,飞快咬了一大口冰棍,冻得只吸气,含糊不清道:“老头子的蛋糕是老头子的,我不稀罕。我就要你的!”
“没有。”黎青瞧见尚阳那无赖样,无奈道,“就这一根,不然今天晚上辣子鸡就该吃不下了。”
一听辣子鸡,尚阳眼睛一亮,立马老实了,咔咔咔三两下咬了冰棍,温顺地坐到书桌前,乖巧如个渴望小红花的小学生。
“黎小青,咱们开始吧?写完卷子好早点吃饭。”
这是他俩最近的一个小游戏——比赛写卷子。
规定时间内,谁的卷面分数高就可以享受一天大爷似的躺在床上,看着对方洗掉全部的碗、臭袜子的神仙待遇。
今天他俩比的是英语。
为了避免差距太惨烈,黎青默许了尚阳提出的分数比他低十五分算赢的不平等条约。
“那说好就开始了啊。”黎青掐着秒表,严肃道,“两个小时内交卷,这一回不许耍赖拖时间。”
“安啦安啦。”尚阳随意摆摆手。
黎青按下了计时器:“现在开……唔……”
尚阳起身凑上去,熟练撬开黎青的唇,带着绿豆冰棍的清甜和冰凉,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地在黎青唇内扫了一圈。
一吻罢,他嘿嘿笑着,扑在试卷上:“我在计时器按之前亲的,不算破坏规则。黎小青,不好意思又要你洗碗啦啦啦!”
黎青:……
咔咔咔——
寂静房间里,巴掌大小的袖珍小闹钟一分一秒不肯停歇,提醒着黎青他已经落后了多长时间。
第n次被偷袭的黎青耳朵尖儿发烫,严肃板着脸,换了个坐姿,才无奈摇头,也投身到对英语字母的大战中。
两个小时后。
“怎么可能呢?”惨败了第四回的尚阳瞪着卷子,震惊道:“这道阅读理解题我心里想的是C,卷子上怎么写的是D呢?写卷子的时候,我莫非是失忆了?”
黎青检查着他的试卷,严肃道:“不止那道题,尚哥,你看这个语法上个月月考你错过一次,上次英语课堂测试上有个变形题只加了一个虚拟语态,你又错了一次。加起来,一道题你已经错了三次了。”
“!!!”尚阳对黎青的非人记忆力已经不惊讶了,但无法释怀自己的愚蠢,惊恐道:“所以……黎小青!我真的得了老年痴呆了吗?”
“……”原本还想再严肃批评两句的黎小青成功卡壳了。
“黎小青,怎么办。”尚阳抱住了黎小青,凄婉卓绝地痛哭道,“朕还没来得及花光所有存款,刚刚迎娶了貌美如花的娇*妻不到半年,娇*妻肚子里还没能揣上我们的爱情结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将D盘隐藏文件夹里编号1到一千的资源全部酱酿酱酿地试一次……我的人生还有太多的遗憾……”
“所以,黎小青,你真的不打算给我来个告别吻吗?”
“……”黎青听得满头黑线,敲了一下尚阳脑袋,“好好做总结,平时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