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的付丧神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太宰治躲藏的速度和技巧令人震惊,他边躲还边说垃圾话企图转移大和守不安定的注意力,顺手采用了扔板凳攻击。
因为太宰治的关系,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互啄的小学生。
“不,不是安定的错。”九条千里这样开口说道。
至于是谁的错。
红发少女的目光落在了从床底下探出一个头的太宰治身上。
大和守安定决定暂时性撤退,顺便回本丸锯木头重新做椅子。
少年临走前在太宰治身上淡淡扫过的目光就像是说“下次见面一定把你手脚削下来做桌子”。即便是太宰治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太宰君。”
九条千里的声音使得太宰治的注意力重新聚集,他从床底下慢慢地爬了出来,一头黑发凌乱,连得体的西装都起了褶子。
“正常人应该在门口等才对。”
——啊。
——在生气。
盘腿坐在地上的太宰治从九条千里的语气里很快分辨出了对方的情绪。
“但是,要是在门口等的话,小千里大概就不会让我进来了。”
九条千里想了想。她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九条千里并不想要见到太宰治。
与那时在废墟里哭泣的九条千里不同,在从中原中也那得知了太宰治没有生命危险后,九条千里的心便沉静了下来。
她不否认喜欢太宰治这一点,她在这方面蠢得无可救药。
只是喜欢和原谅是两码事。
【这大概就是太宰君挑起学园都市内的祸端的原因吧。】
九条千里不明白自己看到沢田纲吉推给自己的文件是什么样的心情。
太疯狂了。
不管是文件上写的事,还是太宰治做的事。
统统都是错的。
从梦里惊醒的九条千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揪着胸口的睡衣,在一片沉寂的夜色里,突然明白过来。
当好人坏人对于太宰治来说都无所谓,他也并非分不清好坏,只是当发现当坏人时更为省事方便时,便兴致勃勃地选择了这条路。
不同于垂睫掩住眸光的九条千里,并不明白尾崎红叶对自己说的话的太宰治苦恼地皱起了眉。
“唔,要是五月小姐原谅我的话,小千里会原谅我吗?”
“不会。”
“欸——那一方君呢?”
“不会。”
那不就又变成死胡同了嘛。被曾经的自己关进圈子里的太宰治失望地垂下眉眼。
“那小千里怎样才会原谅我嘛。”
九条千里抬起眼看他。
他背对着光,裹着绷带的半张脸藏于阴影之中,下颌流畅的线条却依旧清晰可见。
“因为太宰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太宰治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九条千里说的这句话。
他歪了歪脑袋,眸底带着些迷茫,“如果小千里说的是小林君的事情的话,再来一遍我也会这么做哦。”
太宰治表情像极了无辜的孩童,说出的话却仍旧残忍至极。
“既然有捷径的话,大家为什么不走呢?”
就像当初站在建筑物前与太宰治对峙的九条千里不理解他一样,太宰治也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思维。
人类避开捷径的原因只有一条——他们不愿意成为情感上的罪人。
“正义可不是公平的,要是小林君不这样死在那里的话,说不定会狡猾地再换一个身份呢。”
“但是,如果指的是一方君和五月小姐的事情的话……”
一方通行和桃井五月,对于太宰治来说,充其量来说不过是记得住名字的符号罢了。
他们活着他不会感到欣喜,死了他也不会为他们落泪。
既然这样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我不会那样做了哟。”
“毕竟那样做的话,小千里会生气嘛。”
这样的无所谓,在添上了“九条千里”的符号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小千里说不定会哭丧着脸难过,所以果然还是换一种方法吧。
虽然这漫长又麻烦,完全不像他处理废物的一贯手段。
太宰治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真诚,九条千里没从他的眼睛里找到撒谎的痕迹,却是在沉默中被他气得笑出了声来。
“果然是太宰君会说的话啊。”
糟糕透顶却又理所当然。
她怎么就喜欢上太宰治这种人了呢。
半张脸埋在臂间的少女这样自暴自弃地想道。
“欸,小千里怎么又哭了呀?”
太宰治不解地皱起了眉。
“因为我喜欢太宰君。”
“喜欢我是很难过的事吗?”
九条千里抬手按住了一只眼睛。
瞧啊,太宰治便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自觉的人。没有同情心,不喜与人交际,非常难相处,有一千零一种坏脾气,狭隘自私,充满瑕疵。
可就是这样的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