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千里脊背崩得笔直:“是。毕竟喜欢上太宰君结果哭哭啼啼地被踹开这种事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唔,但是小千里应该要学会再聪明一点哦。”太宰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缠着的绷带的那只手缩回了口袋里,“小千里要是作为敌人的话可是个危险的存在,所以,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
漆黑的枪口隐隐泛着硝烟,少年用那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抬起,空气里随一声“砰”的声响后,便是弹壳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中原中也抬起的腿收起,一脚将子弹踢进墙壁里的赭发少年面色阴沉,他侧过脸去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宰治,声音像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的一般:“喂,太宰,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欸~中也心软了啊~”
“这可不是什么心软不心软的问题……”中原中也压低了眉头。
关于九条千里的存在,中原中也早在第一次他的电脑系统被入侵的时候就报告给了森鸥外。不过当时出乎他预料的是,森鸥外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也不因此而生气,只是托着下巴弯起了那双酒红色的眼眸,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就结束了。
那时的中原中也没有想通为什么。
现在的中原中也想通了。
和自己不同,派遣太宰治接近九条千里的森鸥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十分重视这个小姑娘。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与彭格列正处于和平阶段,在经历了龙头战争以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森鸥外大概是不愿在此时被彭格列找麻烦,虽然彭格列的总部位于意大利,但那个同中原中也一样一个人可以捣毁一个组织据点的云之守护者似乎长期驻扎于日本。
中原中也想,森鸥外要么便是与沢田纲吉达成了什么协议,要么便是凭着这一点打算以后在与沢田纲吉谈判时作为筹码。
太宰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中原中也不明白他想要干些什么。
“唔,明明差点就要被杀掉了,小千里看上去一点也不怕呢。”没有再在意中原中也的话,太宰治翘起了唇角,目光越过赭发少年,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红发小姑娘脸上。
九条千里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多少惊讶,她抿着唇,被月光映着的眸底倒映出太宰治缠着绷带渗血的那只手,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
太宰治:“什么啊,这个时候的小千里是不应该露出这种自责的表情的哦。”
“因为不管怎么说,曾经作为女朋友的我果然很失败吧。”九条千里顿了顿,“太宰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笑容也是装出来的吗。”
太宰治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微弱的光线被割裂开来,在他的眸下落下浅浅的光斑。
太宰治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试着再次激怒九条千里。
“太宰君的内心要是也像这样笑着就好了。”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缠着太宰君的打算……所以。”
太宰治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礼貌地向他欠了欠身,表示告别。
“所以,你也不必再努力推开我了。”
“太宰君。”
*
太宰治并未向九条千里开出第二枪。
黑发少年只是像突然丧失了所有乐趣一般,唇角下撇,像某个暖洋洋的午后突然对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的孩子一般,丢掉了手中的那把黑色的枪,
九条千里的确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身为港口黑手党干部候选人的太宰治已经很久没有过失算的感觉了。
不,倒也不是他失算。只是太宰治理所当然地认为,九条千里应当是他记忆里的那副模样才对。
睡着的时候呼吸浅浅,因他的某个玩笑而气得红了眼睛却努力不哭出来,结果在某一个瞬间却抱着他哭得更惨了。
在太宰治的印象里,九条千里像只用一只手指就能戳倒的软软糯糯的小兔子。
大概是这样的印象太过理所当然,太宰治忘了最基本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九条千里最后是自己回去的。毕竟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即使是偏僻的一带,警备员们也很快地组织好人手赶了过来。
听到动静的中原中也有些头疼地对着身后的红发少女说了声“抱歉”,便揪着太宰治的领子迅速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回到港口黑手党后,中原中也例行去到首领办公室向森鸥外汇报,而太宰治便百无聊赖地躺在了柔软的沙发里,用某些不正经的杂志盖住了脸,像是陷入了浅眠。
——如果不是织田作直接掀掉了盖在他脸上的杂志的话。
黑发少年眨了眨并未阖上的眼睛,唇角的弧度与往常无异,他愉悦地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了手,“呀,这么快就听说了吗,织田作。”
被唤作织田作的男人垂首沉默地盯着自己似是笑着的好友许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想要做什么,太宰?”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也不做哦。小千里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呢——真是惨败啊惨败。”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相信太宰治的这一句话的打算。
他认识对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未见过太宰治计算失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