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现在的电视新闻都是千遍一律的模式,短短十五分钟的新闻中前五分钟领导都很忙,中间五分钟企业家很忙,后五分钟人民生活很幸福。杨宝佳刚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这时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要不是带着墨镜,我还差点以为认错了,她就是田曼妮!电视中播音员仍在解说着,大意是美籍归国华侨田水民田老先生率女来江认祖寻亲,屏幕上赫然打着“戴笠将军回归故里"的字样,当然这个戴将军是有双引号的,电视上还有几名老人接受采访说,田老先生太像戴笠了,新闻未尾,田老先生说他虽然不是江山人,但是江山是他的第二故乡,他愿意为家乡的经济建设做出贡献等等客套话,不过奇怪的是,作为认祖归宗的主角,田曼妮并没有只言片语。
杨宝佳见我如此专注,有些生气了:“朱卫国,你是不是皮又痒痒啦?”
“哪有?”看着她把手指关节捏的咯咯响,我苦着脸回答:“我看新闻而已。”
“哼!”杨宝佳显然对我的答复不满意:“瞧你的魂儿都被田曼妮给勾走了……”
“说什么呢?人家可是爱国华侨,美藉华人,懂吗?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她认完祖宗还得回美国去。”我对杨宝佳吃的无名醋感到好笑:“哎哟,那么酸,是谁?谁把咱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杨宝佳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来,算是答复。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杨宝佳抓起来看看,笑盈盈的把手机递到我手上。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天晓得这个杨宝佳在打什么主意,果然,她说:“我猜,这肯定是你的田姐姐打来的……”
我可不敢接她的话,以免自讨苦吃,这个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已把田曼妮的电话号码记的滚瓜烂熟了。
看着杨宝佳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陷入两难中,是接好呢还是不接好呢?
我犹豫了一下,接就接,杨宝佳都把手机拿到我面前了,不接反而显得我矫情,心中有鬼。当然我并没有傻到避开杨宝佳接电话的地步,为了显示自己坦荡,我打开了免提:
“地瓜,”田曼妮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我迷路了……”
我皱皱眉头,这个田曼妮,怎么也学不会说“弟弟"这个江山话怎么说。
“你在哪?”(注:2002年还没有智能机,手机导航无从说起)
“我不知道啊?问了几个路人,可他们都说江山话,我不懂啊。我爹地也不懂,帮不上忙。”田曼妮都要哭了。
“好,你别急,这样吧你把手机给当地人让他跟我说。”我安慰她。
“哼!故意的,我就不信那么巧她问路的人都不会说普通话。”杨宝佳在边上小声嘀咕。
“好啦,佳佳,好歹人家是美籍华侨,是国际友人,往大里说是国际主义,中美友好。往小里说人家也算是江山人,老乡有难老乡帮。”我在电话里问清路人田曼妮所在的位置挂了电话后对杨宝佳说。
“朱卫国,不是我多心,”杨宝佳这次没有再和我抬杠,话语有些担忧:“人家放着优越的资本主义生活不享受,却巴巴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江山来,凑巧又迷了路,然后顺理成章的向你打电话求助,你不觉有问题么?好了,刚才我接到我舅舅电话,说是我外婆生病住院了我要去陪外婆几天。”
“你放心吧,我朱卫国要钱没什么钱,要权也没有。她会图我什么?”我宠爱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除非她想劫色……啊……”话没有说完,悲剧再次重演,这丫头,怎么下手越来越重了,谋杀亲夫啊。我揉揉腰,讪笑着:“要不,我陪你一起去看你外婆?”
“言不由衷,”杨宝佳白了我一眼:“记住朱叔叔的话,别和他们掺合到一起,我先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