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辉和明章在说着闲话。钺儿和哥哥们一处,当楚俊彦不存在。
见礼之后,谨言、慎行上前, 把太子的话转告明章。
明章道:“既如此, 两府的家将就都撤回来吧。”
谢穆宁点头, “行, 既然太子殿下发了话, 那咱们就静观事态发展。”
在谢穆宁心头, 太子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而且非常的稳。
果不其然, 不出三日悬镜司就查实了女杀手的身份。
当时东宫卫和楚府家将追得紧,而且惊动了巡视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女杀手谈樱当时避无可避,逃入了胶东王府。
而且这几日也搜查得很是厉害。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离去。原拟等到胶东王离京之日混在其中离开。
但后面还要给太后拜寿, 时日太久了, 恐迟则生变。
且如今王府内外都被悬镜司盯着,到时候恐怕也是走不脱。而且人一直在王府里, 也是上下不安。
原拟这日胶东王召一群教坊司的乐伎登门,替换其中一人离府。
谈樱原就有很高明的易容术, 且身段窈窕、精通许多技艺, 要混入其中不难。
谁料到教坊司的人在王府门前,直接被悬镜司的人现身挡住了。
“有人密告刺杀前国师明章道长的女杀手藏身胶东王府。奉德王爷命,除了王爷、王妃和小郡主, 其余人等许进不许出!尔等坚持要进去的话, 就做好出不来的准备吧。”
王爷一家三口要进宫,所以不能拦着不让出。但他们出行, 也被悬镜司暗中盯着。所有随行人员都是如此。
只是之前没出现什么异常, 悬镜司未现身而已。
教坊司的人一听赶紧就撤了, 哪敢趟这趟浑水啊?
王府的人一听不依了,“我们堂堂郡王府,凭什么封我们的门?”
带队的悬镜卫道:“今儿不但要封门,还要进去搜查呢。悬镜司封太子口谕行事,还要向尔等解释不成?闪开——”
话虽如此,但如果搜不出人来,胶东王进宫叫起撞天屈,这件事也不好收场。
所以才耽搁了几日,查明了谈樱的身份和辨认的标记。
而且买通了胶东王府的相关人员指认进京和留守的人员。
悬镜司把王府里的人全部驱赶出来,留守多少人,进京多少人,人头得对上。
不过,即便对不上还得确认谈樱的身份才行。
不然王府也可以随意搪塞。
德王夫妻这会儿正和楚元夫妻在附近茶楼高处关注着这边的情形。
楚元笑道:“女杀手胳膊上的胎记,悬镜司怎么会知道的?”
德王端着茶盏道:“问的姜二,他说是打斗中扯掉袖子看到的。”他那里排查了一下高阶女杀手圈定了几个人。
不能确认之余用悬镜司的传信渠道问了姜二。他曾有一品堂的情报可用,而且对同行顶级之人有所了解是应该的。
姜二看过了资料,圈中其中一人。然后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谈樱右上臂外侧有一暗红色铜钱大小的胎记。
谢穆宁和董静对视一眼,德王笑,“就知道你们要不信。他怕引起误会后面又添了一段话,说是狭路相逢过。谈樱打不过之余脱衣勾引,然后趁他头回看到女体愣怔之余撒了一把药粉跑掉了。幸亏他提供了这个情报,省了悬镜司不少事。”
如果不是这样,就只能去查谈樱的来处了。谁都不是无源之水,肯定有个来处。
顶级的杀手组织,也不敢和悬镜司作对。
但那样就耽搁时间了。
这么封府,时间长了肯定要引起同样进宫拜寿的其他王府、公主府的不满。
要一直暗中跟踪盯梢,又太牵扯悬镜司的精力。毕竟谈樱擅长易容术,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离去。
悬镜司之前限制了王府下人的出入。东宫也以治安不好(前国师当街遇刺)为由,让胶东王少出门。这已经有些议论了。
此时悬镜司卫已经进入胶东王府,胶东王和王妃大声疾呼要进宫告御状。
无凭无据就敢登门搜查郡王府,即便是悬镜司也太无法无天了。
“郡王爷、郡王妃,我等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我等是奉德王之令前来,王爷则是领了太子口谕行事。有什么话,回头郡王爷去找他们说去吧。”
悬镜司的人分作两拨,男的查男的和太监,女的查丫鬟。
除了郡王爷一家三口,谁都不能放过。
至于说谈樱会不会易容成郡王妃,那还是不会的。她易容成了郡王妃,那真的郡王妃往哪里摆?
悬镜卫是拿着郡王府修造时的图纸登门的,一应暗道、密室都要打开来看。郡王妃不可能藏在里头,让人冒充她出现。
就连水井、灶膛这等能藏人的地方,悬镜卫搜查的时候都没有放过。
谢穆宁看向德王,“你们居然连这样的图纸都有!”
德王道:“我王府的图纸也有呢。哦,你们府里的也有。今儿这一手也是敲山震虎,震慑进京拜寿的诸王。”
他折扇在掌心轻敲,太子要他抓紧时间审出幕后主使。
胶东王要报父仇不假。但当初前任胶东王的事,明章道长也只是推波助澜。又不是他杀的人!
这件事很是隐秘,他都是这次才听谢穆宁说起。
胶东王要能知道,早该知道了。
而且,一个已经有些边缘化没有实权的郡王府,能组织当街行刺前国师,然后还成功退走?
更不要说明章道长身边还有东宫卫和楚府家将保护。
而起他们还把明章道长的旧事都查得那么清楚。让谈樱易容成和他未婚妻酷似的容貌下手。
就不知是老三还是老五。
好在这俩人之间还有母仇,有被坑得丢了继承人选资格的仇,轻易不会联手搞事儿,那样才是真麻烦。
这样的搜查,谈樱想避开是不可能的。
悬镜司在每人胳膊的那个位置还会蘸特殊药水刷一刷,完全无所遁形的。
谢穆宁站在窗边看到有人冲天而起,“轻功果然不错!”
德王道:“这人如果能收归悬镜司所用,令舅那里......”
谢穆宁爽快地道:“一把刀而已,你握得住尽管拿去用。我舅舅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德王点点头,心头也有些唏嘘。皇帝怕太子把姜二当刀使,打发他回了边城。如今倒是不知道哪位王爷,用刺客对付起给太子调养身体的明章道长来了。
不过,太子这人他觉得有点看不清。
太子真的是任人欺负的?这几年他看着弱势,但其实该抓住的都还在手中。
倒是那两位露了恶迹出来。一句话,太子太稳了!他知道自己身为嫡长,如果无过就不会被轻易废黜。
而且他还适时展现自己的能力、手腕,这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这样的人,将来容得下楚元全身而退么?
看如今的局面,他们这些人以后多半都是在太子手底下讨生活了。
董静道:“这次的事,楚夫人你觉得是谁幕后主使的呢?”
谢穆宁道;“我觉得是韩王。秦王之前干的事,如无重大变故和储位是没什么希望了。倒是韩王,围场的事与他无关,是贤妃受身边的细作摆弄干下的。而且也已经拿命来偿债。他之前在各部观政,也有亮眼的表现。如果太子的身体出了状况,如今小世子又小,他很容易被显出来。但我想不通的是,我舅舅不在东宫,也还有太医啊。”
楚元道:“太子,也不会轻易就全然相信哪位太医的。而且太医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上补药温养。如果太子再出什么状况,他们必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韩王既然动了舅舅,后续肯定还有针对太子身体的手段。只是舅舅未死,太子也不会轻易急怒,这后续的手段未必还有机会使出来了。太子对目前被拉后腿的局面也是不耐得很了。”
几人谈笑间,谈樱已经被悬镜司抓住了。
上次用来对付无影刀的坚韧带倒刺的网,这次又派上用场了。这个网用来制空,封住轻功高手的后路还是很有用的。
眼见谈樱落网,德王起身道:“又有得忙了。”
楚元分析得不错,太子对屡屡被拉后腿的局面很不耐了。这次就是撕破脸也忽把韩王拉下水。
只是选择太后千秋之前的时机,自己的压力会格外的大。
接下来的事情,楚元和谢穆宁就没有参与了。
楚元现在相当于被赋闲着。不过他们一家都没有什么不满。皇帝要看看楚元能不能就这么安富尊荣,没有实权的过日子。
那必须能啊!
明章也悠悠哉哉的在伯府养伤。
东宫渐渐有了想出头的太医,有取他而代之之势。
面对这个,明章对谢穆宁道:“我在东宫,以后多少也能帮着你们一些。”
谢穆宁摇头,“顺其自然吧。舅舅离修养好还有四五个月呢。太子那里肯定不能空等着。到时候一个萝卜一个坑,舅舅能请辞离了京城这个是非圈是最好的。”
胶东王那里一开始抵死不认是他派的杀手。德王审出了个罪证确凿,又有人要他自己把事扛了。
毕竟不论是不是主谋,当街行刺依然享受国师待遇的明章都不是小事儿。
德王过来探望明章,顺道告诉案件的发展。
“胶东王应该是有把柄被韩王拿住了。所以才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中秋前夕以报父仇的名义刺杀道长。我这里最后审出来大概也是只能到他这里结案。不过,幕后主使这回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的。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