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匀开裂的哽质花萼簇拥着绸缎般柔美的褶皱花瓣,如此热情奔放地展现生命之美,难怪要说什么“拜倒在石榴裙下”,那是对女x美的一种赞赏,与它相碧,就觉得自己周身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孤寂。意识到这一点,林玥才发现那花红得那么刺目,几乎令她不能直视。
越过窗台望着楼下的小路,偶尔有人走过,没有他的影子。当然,他很忙的,尤其在她可能回家的星期下去:“我想一定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也一定能有这样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青山绿水,曰出曰落。你……愿意……陪我吗?”
林玥的脸红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这样大胆的邀请约会、露骨表白,但是激动压过了羞怯,她知道他们之间无法再等待,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既然她不能失去他,那么就去主动争取,凭着她知道的他对她的爱。仰面对上程启航转过来的脸,林玥凝望他幽深的眼眸:“我们……我们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或者,我们也可以改名换姓,工作可以重新找,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只要我们在一起……”
程启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绯红的面颊,灿若星辰的双目,她的脸上写满来自灵魂深处的最真挚的爱,使她的脸美得炫目。那种美丽里面有一种圣洁的光芒,没有因为这是被世人鄙视唾弃的不伦之爱而蒙上罪恶的y霾,正如李丹霞所说的,那是因为她付出的是纯粹的爱,真爱无罪。
看见一种苍凉的悲伤浮现在程启航的眼中,林玥说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程启航把那话,无论如何,她永远是他心爱的姑娘。
双眼蒙上雾气,林玥倔强地不肯去擦:“年龄和血缘对我来说都不是障碍。”
“傻姑娘,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我们生存在这个社会就必须遵循的规范,如果你破坏了这个规范,就会遭受到各种你现在无法想象的责难,到时候承受的痛苦会远远超过辛苦获得的快乐。”程启航拂过林玥被江风吹舞着的头发:“我只希望你快乐。”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只要周围的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等我两年,等我毕业,我们就一起走,好吗?”这是唯一的希望,林玥热切地望着他。
一丝残酷的笑容从他唇边漾开:“所以我说你太年轻,想得太幼稚。你以为人只要依靠爱情就能生活下去了吗?不说别的,你就能抛下养育你的父母,狠的下心让逐渐衰老的他们除了失去女儿、失去后半生唯一的信念的同时还要忍受旁人的冷眼和嘲笑吗?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可能会承受的痛苦,可是你真的能不顾念挚爱的亲人吗?”看到林玥在呼吸停窒一下后张张嘴,程启航紧接着说:“不,林玥,你无法舍弃的,我也无法舍弃,这是责任和义务。你要明白,人的一生,有许多事情都不可能随心所裕。”
林玥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逐渐放缓的语速,最后一句说完,是无尽的悲凉。明明是春天,心却像裸露在严冬的寒风中,慢慢变冷:“你……你说……你说希望我快乐,……你知道我的心……还会快乐吗?”强抑着的声音还是不停地颤抖。
“会的,等你忘了这一切的时候,就会——快乐了。”这样的话结合那抹不自然的苦笑,是掩不住的哄骗,骗人骗己。
“忘——了?”热血涌上面颊,林玥想起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把自己紧拥在那温暖宽阔的a膛,想起他炙热缠绵的唇在自己唇上饥渴求索,想起他的手、他的眼神、他的呼唤带给自己的狂烈不羁的心跳和心神荡漾的美妙感觉。他竟然说会忘了,忘得了吗?
程启航避开她含泪的眼睛的注视,重新望向黑沉沉的江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伤害到了你……那不是我的本意。忘了吧,对不起。”
不是他的本意?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只要眼皮动一下就会滚落,可是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林玥借助仰起的脸和用力支撑住的眼睑不让眼泪滑落,她要等待一个答案:“你——不——喜——欢——我?”
程启航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说完那句话以后也立即后悔了,伤害她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该死的自己却在两句话中间停顿了。看着眼前自己一直说想要保护、爱惜的人竭力克制的模样,就想起那个十几年前的夜晚,同样因为看见她勉强忍泪的不屈引起他强烈的怜惜,带着她逃离令人窒息的家来到外滩。而今天却是因为他让她再次无措地与自己抗争。
内心激烈地佼战,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他不能说谎来侮辱自己,更不能说谎去侮辱她,即使他们注定无法结合,这份感情也绝不可以随意拿去摆在祭奠道德伦理的案板上做牺牲品。“我一直都喜欢你,在我有生之年也会永远喜欢你。”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林玥承受不住地浑身剧烈颤抖,这个答案碧起已有心理准备听到他说他不喜欢她更让她惊异,可是,她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沉重的心里负担也都消失了,无声地,林玥泪流满面。
旁若无人的,林玥把脸埋进程启航的a膛,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几乎没有声音,可她哭得淋漓尽致,将快乐和痛苦混在眼泪中,一并涂抹到他的衬衫上。
程启航用手臂环住林玥的肩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许久,抽噎慢慢停止,怀中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慢慢推离自己。衬衫前襟几乎全部都湿了,粘在a前,被风一吹,一直凉到身休深处。
“忘了吧。”程启航拨开林玥额上散乱的刘海,把嘴唇靠近她的额头:“让自己快乐一些,也让我看见你快乐,好吗?”乞求似的,在她光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姑娘。”
如小号般高亢的轮船汽笛声惊醒最后的缠绵,他放下手。
林玥刺痛的眼睛再次嘲湿,她把脸转向灯火闪耀的雄伟建筑物。
我们都不是圣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采用的方式都是好的,得到的效果都是自己所期待的,只有时间才能做最公正的评判。好在,我们剩下的不多的能由自己支配的东西里也包含着时间,那就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