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想,对于自己的这条小绷带, 他得给点反馈,那就送他个礼物吧——比如,去趟北海道之类的。
和铃木澈一起画那副画是他一时兴起,他想逗逗铃木澈,也想看看铃木澈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似乎,只要有铃木澈在的地方,他就会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所以,太宰治真正爱上铃木澈,不是在港黑,不是在北海道,也不是在渡轮爆炸的那个瞬间。
而是,铃木澈走后,他自己独自舔舐伤口的那四年。
真是孤独寂寞啊。
以前怎么就从没发现过,孤身一人居然是这么令人难过的一件事。
“别愣神了!鱼漂在动!”
身边的喊声把太宰治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鱼竿,鱼漂晃动了两下——停了。
有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你今天下午是钓不上来鱼了。”
“有什么关系嘛。”太宰治拉线将鱼漂收了回来,慢条斯理地在鱼钩上换上新的饵,“反正阿澈你那边钓上来很多啊,到时候你随便分我两条,织田作就不会数落我啦。”
铃木澈又嘀咕开了,无非是“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既然如此下次就别在小缘面前夸海口”、“所以我为什么要想不开来陪你钓鱼啊”。
说归说,铃木澈还是拿了三条鱼丢到了太宰治的网兜里。
“下不为例。”
铃木澈自从考上了横滨国立大学,课业就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上晚课不能及时回家。所以照顾小缘的工作大部分都落到了太宰治的身上。
铃木缘是个极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就比如,在吃太宰治做的饭这件事上,她一向认真又给面子。小缘一口一口吃完饭菜,铃木澈正好到家,瞧见小缘自己端着小盘子踮脚放到了洗碗机里面。
菜还是温的,太宰治坐在那里单手撑着脑袋朝铃木澈招了招手。铃木澈于是在桌子旁坐下,拿起太宰治的筷子,顺手夹了一口青菜。
……
铃木澈先是默默看了一眼从厨房走出来的小缘,然后又看向太宰治。
他缓缓开口:“太宰,咱家的盐……不是不要钱的。”
太宰治“啊”了一声,又将汤推到铃木澈面前,笑眯眯地道:“所以我还做了汤。”
铃木澈顿了顿,端起碗喝了一口。
……
他轻轻放下碗,把半盘子青菜都放进了汤里。
好了,中和了。
“还是,有进步的。”铃木澈硬着头皮给了评价,“起码处理了菜梗和烂叶,汤也加了番茄片,总体来说是很不错的。”
如果不考虑味道的话。
太宰治瞧着一本正经给他找优点的铃木澈,又从旁边推了一个杯子过去,笑眯眯地说:“啊,既然阿澈这么喜欢,那这里还有我做的酸奶,阿澈也尝尝看吧?”
铃木澈:“……”
*******
太宰治曾经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他预料不到的,直到他遇见铃木澈。铃木澈这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总是干一些超乎太宰治意料的事情,也就是“非常理”的决定。
太宰治现在很少说自己想要什么或者缺什么东西,因为一旦说出口,铃木澈就会给他买回来,买不到的也会想办法寻找替代品。目的只有一个,让太宰治开心。
太宰治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他俩到底谁宠谁更多一点。
太宰治悄悄去干了一件事,他知道铃木澈是一个热爱生活且享受人生的人,所以希望生活能给铃木澈带来趣味和仪式感。太宰治拿走了藏在柜子里的“羽”,跑到加工店把这颗红宝石敲碎重塑了,镶嵌在戒指上。
他想象了无数种铃木澈看见戒指的反应,是惊喜吗?还是给他一个爱的拥抱呢?总归是开心的吧。
但是——
太宰治绝没想到是眼前这种情况。
蜡烛,美酒,晚餐,朦胧又美好的氛围,太宰治拿出了戒指放到铃木澈面前。
而铃木澈第一眼看到宝石戒指的时候脸一下子白了,他没顾上搭理太宰治,一溜烟跑到桌子旁边拉开了抽屉,翻出自己的存折,瞄了一眼钱。
看完之后,铃木澈的脸更白了。
“我以为你会花光咱们的积蓄。”铃木澈抖着手指了指太宰治手中的戒指,“钱没动过就更不对了,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又压榨国木田先生了吗?我到底还不还得起啊。”
太宰治:“……”
行吧,也算是铃木澈的正常反应。
太宰治走过去拉住铃木澈的手,慢条斯理地把戒指套了上去,然后举到铃木澈眼前。
“阿澈,不会善忘到连这颗宝石都认不出来吧?”
铃木澈怔愣片刻,仔细瞧了好久,倒吸一口冷气:“你把‘羽’砸了?”
太宰治摊开手:“夜长梦多,正好给你做个小玩意儿。”
太宰治没说出口的另一句话是——“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又有一个‘非常想见的人’,拿走‘羽’就跑路了”。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太宰治看着铃木澈,铃木澈看着戒指。
蜡烛的火光“噼啪”了一下。
然后,铃木澈终于反应过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