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一时怔愣,周遭那些被武清的质问的兄弟本来也有些不觉路出些愧色。
可是当老龙头强硬的话语一出口,所有的愧疚之意全消。
一个个都义愤填庸,大义凛然的站在老龙头身后,愤然怒视着武清。
慧聪道长本来是完全站在老龙头李儒那一边的,可是跟着武清做了几件事,对于武清依然生出了钦佩之意。
更何况这一次武清只凭一己之力,生生救下了整个闻香堂。
这样大的功德,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见着堂口众兄弟以多欺少的对付武清。
他急急上前,拉劝着一众兄弟,苦苦劝解道:“兄弟们,有话好好说,咱们闻香兄弟向来最讲义气,说一千道一万,今天若不是小师叔,咱们兄弟这会就全都去忘川河喝孟婆汤去了。克制克制,一定不能对小师叔无礼。”
劝完这一边,慧聪道长又急急转向武清,
“小师叔,慧聪知道您的大义您的慈悲,可是堂口上前口人,各个家里都有父母亲人要养活,里外里上万口人命,这几十孩子要活命,咱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要活命啊!
如果今天闻香就是被邵智恩那个混蛋彻底拿下了,这些孩子们只会死得更惨。
咱们现在逆风翻盘了,才能叫这些孩子走得轻轻松松的,不再受罪受苦。”
武清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中,割刺着血管筋脉,锥心的痛。
眼泪甚至都在她眼眶中打转。
她没有那么圣母,也不是什么软弱慈悲之人,她只是做不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她只是不能自私到用一些无辜的小孩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说归到底,她只是一个人,也只想做一个人。
她终于垂下头,无奈的闭上眼睛,声音低暗沙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些都没错,可是我们毕竟还是人不是吗?人毕竟不是兽对吗?
你们也说,闻香堂历时数百年风雨,经过大风大浪无数,这一次不过是一次小考验,怎么就会没有足够好的方法去解决了呢?
是人,就该有一点点原则底线的不是吗?
越过这条底线之后,绝对不会是下不为例,只会为一次比一次更自私,更残忍,更牲口。”
说道最后武清的全身都在颤抖,她闭着眼睛,紧攥着拳头,声音都在哽咽,“咱们,他们,不都是人吗?踏出这一步,即便平安一时,人性也会万劫不复啊。
今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杀掉无辜的幼童,明天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出卖堂口的兄弟,甚至会比邵智恩还要贪婪过分,出卖掉整个堂口,只为他一人的利益。
你们不是说替天行道,忠义不二吗?
难道真到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些话就都成了空头支票,就都成了放屁吗?
现在邵智恩已经被拿下,爬香的叛徒已经被拿下,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难道就不能想出一个两全的方案,既能保护堂口,又能放过这些无辜的孩童吗?”
武清说完,全场立时雅雀无声。
老龙头双手紧紧按在龙头拐杖,望着武清面色复杂。
顿了片刻,李儒忽然拄着拐杖向前两步,缓步走到武清面前,忽然单膝跪地。
一众兄弟们看到他们最崇敬的老龙头竟对武清这样一个小姑娘跪下了,顿时都急了。
“老龙头,您是堂口的天,您可不能受这样的折辱啊!”
“折辱个屁!”李儒瞪圆了眼睛,直接把弟兄们的话给骂了回去。
“今天起,武清就是闻香的天!”
他声色俱厉,怒声呵斥,众人一时间都被吓得噤了声。
武清也被这话吓了一跳。
之前她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老龙头,虽然她的新一门也算是进了闻香堂,单独成了一个外挂系统,但那毕竟是形势所逼。
如今能够叫她自主选择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与这样的人群再有什么关联。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而现在堂口濒临灭顶之灾,正是她彻底摆脱这群人的最佳时机。
她终是想要活在阳光下,不想过着永远躲藏在阴影中日日刀尖舔血的生活。
可是老龙头显然不想放她走,放她安然如意的去做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