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王殿下,不知道您今天来是有何事?”秦元化让下人给楚越溪上了茶,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楚越溪顿了一下,碰都没碰那杯茶,站起身就朝着后院走去,脸色阴沉。
“本王来找秦嶂。他在哪?”
秦元化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楚越溪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知道自家那个废物儿子怎么不出门都把这位给惹到了,连忙赔笑,老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片褶子。
“殿下,他都已经残废了十多年了,一直关在后门,从未踏出过府门,又是如何得罪了您?不如我让人将他带过来向您请罪?”
楚越溪冷冷地看着他:“人呢?我亲自去见他。”
秦元化笑容僵硬了,想起楚越溪的传闻,只以为这人是来拿秦嶂出气的,一想到反正那儿子已经没什么用了,是死是活也没什么。
反倒是次子,如今正在宫中伴读,若是得罪了楚越溪,日后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也不再阻拦,反而领着楚越溪朝着后面走去,最后停到了一间小屋前面。
“殿下莫要动怒,秦嶂若是真的得罪了您,老夫一定让他赔罪!”
说完,秦元化推开了小屋的房门,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屋中散发出来,像是潮湿破败的棉褥的味道混杂着发霉腐烂的饭菜,让秦元化和楚越溪瞬间皱紧了眉头。
楚越溪朝着房内一看,只见床上满是积水,上面的屋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而床上则横着一条断了的房梁。
一个人影趴在地上,旁边团着一团发霉的被子,头发干枯散乱,遮挡住了脸,手里抓着半个馒头,听到开门声后,却没有抬头,反而朝着角落里瑟缩了一下,将那半个冷硬的馒头偷偷地藏到了身后。
“他……”
楚越溪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屋子里的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白衣纵马的少年将军。
秦元化也没想到如今这个儿子会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划过一丝浓浓的厌恶,同时朝着楚越溪弯了弯腰。
“对不起,让这废物脏了熙王殿下的眼睛,老夫这就让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楚越溪阴沉着脸一步踏入了房中,直接走到了秦嶂面前。
秦嶂能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前,气息干净清冽,不由得又瑟缩了一下,然后感觉那人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馒头,他低了低头,没有说话,缓缓地抬起手护了住头缩在角落里。
他没忘,上一次被人拿走食物之后,便是一顿毒打。
楚越溪看着这样的秦嶂,心里猛地一疼,嘴唇轻颤,他回过头,眼中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有着无法压抑的怒火,声音低哑。
“你们就是这样对他的?”
秦元化怔了一下,对于楚越溪的反应有些预料不及。
“他可是将军啊!就算是残废了,毕竟还是你的儿子!身上还挂着朝廷给的名号!你们就这样对他?!就是这样对待一位朝廷的有功之臣?!”
面对着楚越溪的斥骂,秦元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自从秦嶂废了之后,他便觉得这个儿子没用了,所以也许多年都没再见过,而秦嶂自己挡在头发后的嘴角则嘲弄地勾了勾,一句话都没说。
父子又如何?只要没了利用价值,还不是弃子一颗,更何况,他如今这副模样本就是那位所想看见的。
这个熙王他倒是有些印象,当初自己还在战场的时候,他才**岁,谁能想到当初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亲王殿下。
“殿下……”秦元化讷讷答道。
“是老臣疏忽了……”
楚越溪懒得再搭理他,伸出手拨开了秦嶂散乱的头发,就看见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之前与秦嶂并不相熟,如今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虽然这人清瘦单薄了不少,却确确实实是他记忆中的人,只不过楚越溪根本不敢想这人到底经受了多少摧残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碰见秦嶂的时候,少年身形高挑,白马银枪,意气风发,着实俊逸不凡,可如今……
楚越溪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些年秦嶂受的委屈,心中对秦家和皇上又多了几分怨怼,并不嫌弃秦嶂一身的狼狈和刺鼻的味道,直接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秦嶂身子一轻,不由得大惊,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张了张口。
秦元化见此惊声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楚越溪冷冷地回过头答道:“你们这样对他,本王怕他死在这里,本王要带他回府。”
秦元化虽然忌惮熙王,然而若是由着他这样把秦嶂带走,那天下人要如何看他?一个苛待长子,苛待朝廷将领的恶名恐怕是跑不了了,所以不得不拦在楚越溪面前。
“熙王殿下!就算老臣对长子照顾不周,然而他毕竟是我秦家之人!您怎可带他离开?这事传到皇帝耳中,老臣又要如何交代?”
楚越溪怒极反笑,毫不留情地叱骂着秦元化。
“秦老将军,你这是照顾不周吗?你这是虐待!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这么对待秦嶂,我看你还不如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