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被飞起来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李画尘看准了机会,架着太子爷直接钻了出去,明锦胜也带着燕十一出去了。紧接着所有人都从那个墙洞逃走了。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赶本龙窟,扶着两个重伤病号,脚步丝毫不敢耽误。
走到一个拐角处,见到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上,低着头用一根草棍在地上写字。
“你是什么人?”姬惊鸿挡在李画尘前面,摆开架势,十分谨慎。
李画尘拨开姬惊鸿:“他是庆天豪,如今不良局的一把手,现在是叛军之中最强战力。”
庆天豪抬起头,仰天长叹。
太子爷板着脸:“庆家叔叔,在写字?”
庆天豪转过身,慢慢地站好,微微躬身:“臣庆天豪见过太子爷。”
“拜错了吧?你的主子正在里面谋朝篡位呢,你拜我,不怕他生气吗?”
庆天豪道:“太子爷,我在你大伯面前,是力保你的。”
“混账!”太子爷气的胸口起伏,险些再度吐血:“我乃帝氏血脉,当朝太子,国之储君,用得着那造反的贼人来赦免么?轮得到你这叛国逆臣来力保?你要打要杀尽管来吧,我们几个皱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公羊歌摸着自己的脑袋:“太子爷……你好像……把我们都带进去了。”
“我故意的。”
庆天豪又再度坐下,捏着一根草棍继续写。他写的很慢,全身都一动不动,只有手腕慢慢地、缓缓地用力。
“太子爷可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字?”
太子爷看了一眼:“你们已经配不上这几个字了。四世柱国这四个字,是当初父亲赠与你们庆家的,现在你是造反的叛臣,你不配写这几个字。”
庆天豪点点头:“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
“你们能给的,随时都能拿走。”
太子爷眯起眼睛:“你不造反,谁会拿走?”
庆天豪走进了庆欢:“如果我不造反,太子爷会让庆欢继承不良局么?朗氏兄弟和小乙都已经开始染指不良局的事务,朗氏兄弟有自己的不良卫队,有专案专办之权;小乙则是太子第一门生,不受不良局监督挟制。小乙多次办案和不良局发生冲突,太子爷都是偏袒他,一而再地破不良局的规矩。说太子爷没有为将来不良局继任者的竞争态势铺路,老夫倒是不信啊。”
太子爷道:“庆天豪,你真的当不良局是你们家的了?不良局的下一任继承者是谁,是皇家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操心。让庆欢继承不良局你们就忠心耿耿,不让庆欢继承,便要起兵造反,天底下有这样的忠臣么?”
庆天豪道:“说的好。太子爷,那我再问你,如果今天我如同父亲那样的年纪,退居二线,庆欢却没能继承不良局总局长的职位。那庆家何去何从?没错,庆欢一定是身居高位,大概率是个副局长做到死,或者是被调入内廷成为至尊卫队的首领。庆家不会马上失去所有的影响力,但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信任的不良局局长会全力抹去庆家的影响,而作为一代明君的您,也会配合他们,把庆家一点点地压缩到毫无反抗能力的地步,对不对?”
太子爷道:“你就是因为脑子里想了这些,才非要造反不可的?”
庆海潮看着天际道:“我活了快十六年了,见过了太多的兴衰成败,见到了太多的翻脸无情。很多门派和家族,一旦失势,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呼救、祈求、哭诉、痛哭流涕,但是没人听他们的声音,没人对他们的遭遇感兴趣。他们就像是瘟疫,好人都躲着,坏人都想踩一脚。我怕了,很怕很怕。”
太子爷叹息一声:“这倒是有意思了,那你知不知道,我怕什么?”
“太子爷说说看。”
太子爷道:“我怕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野心家,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皇室下手,为了权力,颠覆世界、毁灭江湖。我还没有对庆家动手,庆家倒是先动手了。我虽然活的没你长,但是翻遍了史书,那些当初哭着托孤的重臣,翻脸无情造反弑君的,比比皆是。权力不可能永远都向一个方向倾斜,这是自然之理。你说你的担心没有错,那么看看今天这个局面,你觉得我的担心,错了么?”
庆海潮点点头:“太子爷长大了,真的成为了人中之龙了。”
公羊歌凑近了李画尘:“他儿子的事儿他知道么?”
李画尘道:“八成是还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淡定。”
庆海潮道:“太子爷,你小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你满月那天,在金殿之上,钟吉煌开玩笑说,‘这是老臣抱少主,臣强主弱’。微臣对陛下说,‘这是打虎护雏龙,现在护着未来’。陛下大笑,臣也跟着笑,并且在金殿之上,要断指三根明志,今生今世,庆家辅佐幼主,永不变节。如今,言犹在耳啊。”
太子爷凄凉地笑着:“可见,誓言多半是不靠谱的。”
庆海潮道:“庆欢和他爷爷一样,只知道忠君报国,克己奉公,做事铁面无私,毫无人情。我有时候宁愿他像庆喜一样,假公济私一些,交几个哪怕是利益上的朋友。我看到他,有时候会感到害怕,我几乎已经看到了他的末日,看到了他有一天失去一切以后,就会立刻众叛亲离,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他身边,为他说一句话。他不会呼救,不会哭泣,不会祈求,但是他会绝望。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孙,因为我们的无谋和缺乏决断,走上绝路。”
太子爷道:“你多虑了,你小瞧了庆欢,也小瞧了我。你们有能稳住大局的智慧和能力,我们也会有的。”
“那就等于,把我们家族的一切,都赌在你的身上。微臣实在是拿不准啊。”
太子叹口气:“总之就是,我们都害怕对方。”
庆海潮伸出三根手指:“当初这三根手指是钟吉煌陛下给我留下的,他说,他信我。为了当初的誓言,也为了这三根手指,我不杀你。算你在内,这里可以走三个人。”
“不用了。”太子爷道:“不如你大方一点,我把自己留下,你让他们走吧。”
庆海潮摇头:“耿忠剑不能走,小药圣不能走。”
公羊歌松了口气:“我能走,明锦圣,你加油啊。”
明锦圣白了他一眼:“滚犊子。”
“为什么?”太子爷问。
庆海潮道:“龙族战甲有让其余十一架战甲臣服的能力,我不可能放首位神和末位神去开启龙窟,释放青龙战甲的神器。尤其是李画尘,他必须死。”
李画尘道:“庆前辈,我一直很敬重您啊。”
庆海潮道:“收起你那一套吧李画尘,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你这样的人我一样就看得透。你是不会归顺黑皇的,也不会畏惧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条吃里扒外的狗而已。可惜,这个道理,黑皇他们不懂,你这样的人,他们也是看不懂的。但是,你如果有机会像我一样身居高位,拥有这世界上的一切,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到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来嘲笑我了。”
李画尘道:“先放三个人是吧?太子爷、燕大哥,还有……。”
李画尘想了半天:“还有惊鸿,你们先走,这边我们来挡住。惊鸿,别去龙窟了,带着太子爷和燕大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说。”
姬惊鸿道:“我不走!关家姐妹不走,白姐姐也不走,为什么偏偏我要走?”
“因为你具有打开时空裂缝的能力,你带队,生存的概率更高。”
“我的能力有限,有时候根本不行的。”
“试一试吧。”李画尘道:“走吧。”
太子摇头:“我也不走。”
“你又干嘛?”
太子道:“还不明白么,这是最后一战,在这里输了,就没有以后了,我活着就没有意义了。”
“你已经没办法战斗了。”
“所以,走和不走已经一样了。”
庆海潮站了起来,打扫打扫身上的尘土:“商量好了么?”
李画尘咬咬牙,看了看众人,此时要人任何一个人退出,怕是都不可能了。
“好,既然没人肯走,就谁都别走了,今天跟这老小子拼了。”
“哼,拼?”庆天豪笑了:“李画尘,你真幽默。”
公羊歌道:“你为啥不问问我?”
李画尘看了他一眼:“现在没心思跟你扯皮,准备好,庆天豪的实力强悍,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才有一线生机。”
庆天豪微微一笑:“你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就全错了。”
“庆海潮声!”
庆天豪伸展双臂,一股巨大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像是一波波的潮水一样。
不仅如此,人们甚至听到了哗啦啦的潮水声音回荡在耳边。
“这什么情况?”
太子爷道:“当年他老爸庆海潮的独创闭锁阵法,好多年没见他用过了。现在好了,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了,不打倒他,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