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离开薛开潮也还不到一个月,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做完了这些。
薛开潮深思熟虑地说:“目前,就和菩提姐姐一样,不是法殿对外公开的时机,我们只落成一个雏形就够了。剩下的,要处理了薛李两家剩下的残部,你这边也谈妥了之后才好动手。”
那就是说法殿的雏形已经落成了。舒君想了一阵,想不来那是什么样子的。他见过曾经那两座屹立的高塔,但猜测无论是薛开潮还是李菩提,在不同的地方建立的新法殿一定不会和旧的一模一样了。
这座新的法殿应该里里外外都是薛开潮的风格吧?舒君有些意动,很想立刻就看上一眼。
他也明白薛开潮大概是把摸清薛李两家的打算,势力,还有震慑许多门派世家的任务都交给了六个护法。也不知道到了现在皓霜刀和当年薛开潮身边的护军还剩下多少。
但无论如何,他们眼下都要将招揽新血提上日程了。
法殿不是七八个人就可以运转起来的,尤其是舒君很清楚薛开潮的规划里,绝不可能放松法殿对仙门的控制。
从前令主曾经式微过,结局就是天下仙门都生出不该有的野心。薛开潮身上所有的桎梏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隐匿不出。新的法殿必将比从前更加强有力,少不了吸纳新人,只是舒君目前还没有想明白薛开潮会怎么做而已。
正因如此,舒君才一定要在此时和霍韬或者其他将来登临大宝的人达成协议。自开国以来,令主和国君的联系都很紧密,可现在国家倾覆,法殿坍塌,旧的制度不复存在,是时候达成新的协议了。只要同意供养法殿,令主就可以承认新的皇帝,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交易。
虽然肮脏,不够光明磊落,但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这种承认的价值。
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忽视法殿的存在而兀自掌控自己的权力。毕竟仙门还存在于人间,与世俗的权力和数量庞大的凡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不应该再给任何人私下勾结联络的机会了,从今之后国君和法殿必须有一条半公开的通道。
这条通道自然就从今日的舒君始。
舒君想了一阵,低声问:“那云间呢?主君想过如何安置云间吗?”
他大概知道云间将来的位置也在新的法殿,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怎么安排罢了。
薛开潮看了他一眼:“他如今就在我身边长大,等到将来自然有更大的作用。我看他的天赋心性都十分不错,将来或许不必走我替他划好的路。所以,等他长大再看吧。”
虽然眼下他们确实缺人,但云间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他安安稳稳长大就好。而等到云间长大那时候,局面一定会有更多的变化,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舒君低头:“那我呢?”
他问云间,其实是想到了自己。六个侍女成为护法在预料之中,皓霜刀和护军也有自己该有的位置,偏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薛开潮一意要和他结为道侣,所以日后,他就是薛开潮的道侣了么?
舒君私下也曾了解过道侣关系的含义,很清楚这比凡人结为夫妻更有力,是一重珍重且毫无保留的承诺。舒君并非对此不满,只是想象不出自己以道侣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会是什么情状,质疑,窃窃私语,无穷无尽的试探,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付得来。
其实做皓霜刀的感觉舒君很喜欢,安全,隐蔽,身处黑暗,虽然被人畏惧,但却不必出现在人前,他很清楚自己是一把刀,很清楚自己是谁。
薛开潮的道侣不是一重身份,只是一个名号,甚至会让他和其他人一样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
正因如此,舒君现在还无法下定决心,接受薛开潮的给予。
漫长寿命,比肩令主,长相厮守,都是很好的东西,正因如此舒君才裹足不前,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薛开潮或许早就看出了他的疑虑,或许没有,轻声细语:“你想要什么?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舒君抬头看着他:“主君还准备保留皓霜刀的存在么?我现在还算是其中一员吗?”
薛开潮听出他的疑问究竟是什么,回以静静的凝视:“皓霜刀从始至终都存在,至于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谁?主君?情人?你的半身?”
舒君一阵战栗,血都冲上头顶,声音虚弱:“我……我怎么能将你当做我的……我的东西?”
薛开潮看出他的惶恐不是作假,握住他的手:“你若是皓霜刀的一员,自然只是属于我,我却不能属于你。但你明知道我早已不只是你的主君,你属于我,毋庸置疑,我也属于你。”
舒君颤抖着:“我……我还想在皓霜刀里效力,无论何时,我总归是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倘若不结成道侣,我又是谁,又算什么?”
薛开潮搂着他,声音低柔,已近安抚:“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又该算什么?我不愿再给你皓霜刀,皓霜刀却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