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清!”
秦枢眼睁睁看着人掉下去,连一片衣角也没来得及抓住,立刻御剑飞了下去,赶在谢临清掉入溪水之前将他捞住。
谢临清眼睛睁着,眼中迷雾还未散去,像是疑惑自己方才为何忽的不能御剑了。
秦枢顾不得上面有没有弟子瞧着,心里一沉,将谢临清拖到岸边,托起他的手查看伤口,手背红得像是要滴血,倒是没有肿胀,但青筋暴起,变成紫色,看的他心惊胆战。
他心疼道:“我先封住你的经脉,给你上药。”
“嗯。”谢临清半靠在他怀里,脸上没什么惊慌的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师尊,我不疼的。”
“你别说话。”秦枢点穴封了他身上经脉,又见有几只黑虫朝他们这方飞来,为了躲避,只能将谢临清往树林里带。
山阴小道是绝佳的掩护之所,秦枢拖着谢临清往里面走了几步,黑虫振翅声已不可闻,反倒眼前出现另一幅格格不入的画卷——山谷之中,云雾缭绕,灵力充沛,但天色漆黑。
秦枢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他们竟误打误撞,找到秘境入口了么?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回还
栀子花香弥散在昏黑之中。
尽管谢临清说不疼,秦枢依旧下手很轻。白色软膏覆盖在他的手背,厚厚一层,像是雪落在火上,瞬息融化。
秦枢撩开谢临清的袖子,看他的手臂。
经脉封得及时,毒素只蔓延到谢临清的小臂。秦枢又沾取一些药膏,给他小臂也涂了一层。
“手酸么?”秦枢一面涂,一面关切道。
谢临清试着动了动手臂,摇摇头:“不酸,但没什么知觉。”
秦枢叹息道:“你不该伸手过来,以我的修为,被虫子咬一下也无妨。”
即便毒素扩散,也有二师姐在旁,尚可控制得住。
谢临清牵起唇角笑了一下,道:“被虫子咬一下,怎么师尊可以,我就不行了?”
“我会担心。”秦枢低声道。
谢临清这才真正注视秦枢的眸子,道:“我也会担心。”
秦枢低头,握着他的手没说话。
二人静静相处了一会儿,膏药见效很快,谢临清手背印上青青紫紫斑驳的痕迹,骇人的殷红逐渐褪去,只留指尖一点残红。
他手指屈起又放开,左右瞧了一会儿,好似这不是他的手一般。
秦枢翻开他的手掌看了看,轻轻在手背上按了按:“有知觉么?”
谢临清点点头:“有些酸麻,但并无大碍,走吧。”
他从秦枢怀里起身,不打算再耽搁下去。
“再休息一下吧。”秦枢对他的身体情况依旧忧心:“你左肩胛的伤还没好,不知这毒会否扩散过去。”
谢临清活动一下肩膀,回头看他:“不碍事,还是先走吧。”
他这么急匆匆的,到底是想去做什么?
秦枢敏锐地察觉出谢临清不太对劲,准确来说,自前几天受伤后就不对劲。时常分心,欲言又止,看着他时,目光含着莫名的怅然。
“你怎么了?”秦枢也站起来,单刀直入道:“你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谢临清眸光澄澈,静静凝视着他。
秦枢与他对视几息,逐渐皱起眉头,“你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心神能窥探人心,或许影响到了谢临清什么,但他不说,秦枢没办法完全猜到。
谢临清那幅欲言
又止的表情再次出现,敛下眼睫,闷闷道:“如果一句话重复很多次,师尊会嫌我烦的。”
“不会。”秦枢主动环住他的腰,温声劝哄:“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不是道侣么?道侣之间有什么事需要互相隐瞒呢?”
谢临清垂着眸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心底不安罢了,不是师尊的问题。”
“我想听。”秦枢简洁道。
谢临清便长叹了口气,俯首从秦枢的额头吻至鼻尖。
“我看见一扇门,我与师尊一起走到门边,师尊拉开了门,跨过去再也不见。”
他声音轻轻飘飘,好像没有着落的柳絮,风一吹,就散了。
“师尊的过往虽知道些许,但师尊从前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又是如何进入这个躯壳里,我一概不知。”
说到这里,谢临清停顿了一下,又道:“类似的话,我先前已说过许多次。我怕师尊因此厌烦了我,可我……无法控制不住自己不想。”
心神里看到的画面像是预言,令他惶恐不安。
青年的身形劲瘦,肩宽腰细,秦枢本觉得自己身量已经足够,但在他怀中还是像个孩子。可这样的他,仍为一个问题纠结了如此之久。谢临清的疑心病是块隐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埋得极深,平时看不见,若被什么牵动,就立刻浮上来,在他心里划下一道道伤口,很久都难以愈合。
“我在的,我在的。”秦枢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像哄孩子一样温柔:“我答应过你不会再离开,我会信守承诺。”
谢临清不语。
“若是你不信,待此次回去,我们举办道侣仪式,向全天下宣告我们已结为道侣,如何?”秦枢眼眸带笑,看着他。
举办道侣仪式?那便等于师尊从此与他绑定在一起,在全天下面前都是密不可分的一体,极其具有束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