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气,谢涯抬起头,正要去找季灵渠,忽然在人群中再次看见谢毕昇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地追上去,谢毕昇跑得很快,可谢涯现在的身体非同寻常,几乎能和水墨,梅疏彤他们相提并论,谢毕昇钻进胡同里,谢涯险些在里面迷路。
他身手敏捷地翻过围墙,如有轻功,飞檐走壁,终于将谢毕昇堵住。
谢毕昇并未慌张,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让谢涯很不舒服,他打量着谢涯,目光灼灼,像是在看一件令人满意的商品,又或者是作品,“谢涯,你长大了。”
“让爸爸好好看看。”
谢毕昇注视着他,眼中满意的神色越发浓烈,“你真是长成大小伙子了。”
谢涯眉头紧皱,“你老了。”
“爸爸五十三了,已经不再年轻,当然老了。”谢毕昇往前走了几步,眼神热切地说:“谢涯,不和爸爸拥抱一下吗?我们十八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他的话让谢涯一阵反胃,“陆颖禾呢?”
提到陆颖禾,谢毕昇神情厌恶地说:“谁知道那个疯婆娘在哪儿。”
谢涯凝视着他说:“她去找你了,在你失踪后拿了家里的钱去找你。”
谢毕昇嗤笑一声说:“她就是个疯子,今天是个咱们父子团聚的好日子,不要提这些不高兴的事儿。”
“谢涯跟爸爸走吧。”
“你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谢涯紧盯着他,没有一丝要跟他走的意思。
“这不重要,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跟我走吧,咱们爷俩去喝两杯。”谢毕昇走上前去拽谢涯的手臂。
谢涯遽然发怒,他一把挥开谢毕昇,目光如同两把利剑,锐不可当,“谢毕昇,你真让人恶心。”
“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以后就当你死了。”谢涯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恨过他们,但这些愤恨都被积压在心底,看不见就不会想起,直到他看见谢毕昇,想要从谢毕昇口中得知一个真相,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不会当年离开,谢毕昇是有苦衷的。
但谢毕昇散漫不以为意的话语,彻底将谢涯那一丝侥幸碾碎,他没有苦衷,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谢涯!我是你爸,怎么和我说话的?”谢毕昇恼羞成怒,指着谢涯谩骂道。
他的污言秽语,听得谢涯越发恶心,这样一个人,是他的父亲,他该庆幸谢毕昇早早离开,与这种人长期生活在一起,他怕折寿。
“小涯。”季灵渠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谢涯转过身去回应,“我在这儿。”
待他再回头,谢毕昇竟然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季灵渠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幸好他感知到谢涯没有危险,才没有惊慌失措。
“我刚才追着谢毕昇过来的。”谢涯从他手里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说。
“谢毕昇?”季灵渠上次本来想帮谢涯找谢毕昇,但谢涯随后晕倒吓得他不轻,哪儿还有心思去管谢毕昇。
不想他竟然又出现了。
“走吧,以后他和我彻底没关系了。”谢涯牵住季灵渠的手说:“你就是我的家人。”
“嗯。”季灵渠回握住他的手。
“孟阳雨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去他家吃饭。”谢涯和季灵渠说:“孟叔和杨姨就像是我的爸妈,孟阳雨则是我的亲兄弟,要不是他们我也没办法健健康康长这么大。”
孟家季灵渠是知道的,他们一直对谢涯和陆芳朝很是照顾,大到生病住院小到一锅汤,他时有听陆芳朝说起。
“好,我会好好谢谢他们的,让他们放心将你交给我照顾,”季灵渠郑重其事地说。
谢涯的心脏跳得有点快,耳尖发烫,“你可别出手就是金银珠宝,杨姨他们只是普通人,会吓到他们的。”
这就很让季灵渠懊恼了,价值连城的物件他多不胜数,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
谢涯忍俊不禁,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一起去买。”
季灵渠顿感自己的心头好像比手里的奶茶还要甜,“好。”
从机场回到家里,谢涯和季灵渠都有点疲惫,季灵渠主要是又热又困,他又不放心将谢涯一个人留在家里,虽然去了一趟帝都,谢涯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但万一回来后又回到原状怎么办。
夜里,季灵渠确定谢涯熟睡后,给他设了一个结界,才飞回寒潭中。
天气越发寒冷,寒潭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季灵渠坠入潭底,那股燥热勉强得到缓解。
“主人的力量又减弱了。”参和斗守在寒潭边,担忧地说。
“灵渠山的邪秽力量越发强大,这样下去,等到主人的神力无法完全压制住它们,那些魑魅魍魉就会钻出来,到那时人间将会遭遇怎样的浩劫啊。”
“要是能赶紧找到天珠修补大人的力量就好了。”
……
季灵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连妖管局也不去了,每天就蜷缩在被窝里睡觉,梅疏彤他们一度以为季灵渠开始冬眠了,只有谢涯清楚地知道季灵渠的力量每天都在减弱,有一天早晨他甚至看见季灵渠的手指变得透明,当即吓得他魂飞魄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