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然打断了二人吵嘴,疑惑地问道:“仲颐,你的意思是……这琼林宴实则是为了郭小姐选婿?”
“实不实倒不能确认,不过方才你尚未来到时,我们是这样听说的。”
“听谁说的?”
“那个,”李哲元指了指围在郭梦颖右侧的紫服男子,“元家大公子元胜志。”
宋怡临心道,难怪自郭大小姐一来,这群公子哥都成了见了蜜的蜂,聒噪得令人心烦。想到此处,宋怡临撇开眼,顺便也将聒噪二字按在了李哲元头上,没事瞎牵扯文然做什么,他有男人了!
没有一点眼力劲的李哲元还在乱点鸳鸯谱的兴头上,陆景按了好多次,就是按不住李哲元一颗飞扬跳脱的红娘心。
“清逸,走走,咱们也认识认识郭大小姐去。”
文然笑了笑:“我就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了。”
陆景在李哲元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把李哲元疼得吱哇乱叫:“陆仲颐!你作什么!”
李哲元这一嗓子引得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就连郭大小姐也看了过来,不仅看了过来,还走了过来,盈盈一福:“给文公子见礼。这二位公子风采不俗,想来是文公子的朋友了,还未知如何称呼?”
陆景一个劲给李哲元使眼色,李哲元仿佛已投身于梦中,哪里管得陆景,向着郭梦颖笑着一揖,说:“久慕郭大小姐才情,今终得一见,李上陵三生有幸。”
“李公子有礼。”
“我与这位陆仲颐陆公子乃文清逸在太学时的同窗,多年故友,我们多时不见,没想到竟在今日宴席相遇,凑巧的很,便吵闹了些,实在打扰,还望郭小姐、以及诸位莫怪。”
“李公子哪里话。”郭梦颖一笑而过,转向陆景也是一福,态度远比方才面对那些宗族子弟更要好些,才不过三两句话,有些人的脸色便不大好了。
宋怡临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这么将文然早些带走,郭家小姐要嫁人便嫁人,何必非攀扯文然,更糟便是李哲元这傻子,木鱼脑袋陆景怎么敲都没用。是非之地,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宋怡临避开众人目光,站在文然身后,悄悄扯了扯文然手肘,文然轻轻回头看了宋怡临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是知道了宋怡临的意思,他自己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可郭小姐刚来,行酒令才玩到一半,想走却不容易。
郭梦颖坐到首座上,笑盈盈地环顾众人,道:“方才文先生一曲妙绝,不晓得诸位有谁能做唱和之词?”
诸位公子是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人应。郭大小姐不在,大家还能胡闹,现在郭大小姐来了,又都是听闻择婿而来,心思在郭小姐身上的都不敢轻易站出来,万一比不过失了面子是小,丢了姻缘事大,所以,只能敌不动、我不动。而如陆景、李哲元这般纯粹来瞧热闹的,那更没必要应了,否则自己倒成了那猴儿,白遭戏耍还有何乐趣。
这半刻无声,郭梦颖忽而以袖掩口笑起来,转向了魏楚越,说道:“方才魏先生可是提了,以乐唱和亦可?”
魏楚越点了点头:“是这么说来着。”
“那……不若魏先生先抚一曲,给诸位公子一个参考?”
魏楚越笑了笑:“郭小姐取笑我了,魏某人哪儿敢在文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魏先生才是说笑,谁人不知秦州有三绝,我白碧山庄的照雪龙游梅,绣山的千针水云绣,还有便是无忘斋魏先生的琴,莫不成魏先生是嫌我们这些俗人只懂听琴音却不识曲中意?”
魏楚越看着郭梦颖,嘴角含笑,将魏林笑面佛的本事都尽数使出来了:“郭小姐此话可折煞魏某了,魏某实不敢当。不过郭小姐发话,那魏某亦不敢不应。不过文先生一曲绝妙,魏某实心折服,这一时半会儿的要做唱和也是不易,不若还请文先生再弹奏一遍,我借稀云姑娘的琵琶为文先生应和,不知可否?”
“原来魏先生还善琵琶,自然是要一闻一观。”
宋怡临瞪着魏楚越,他与郭梦颖二人打机锋,怎的又将文然牵扯进来?!这是没完没了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想逃也来不及,文然只得又坐到了琴案前。
魏楚越抱起稀云的琵琶,坐在文然身边,低声道了一句:“有劳。”
文然轻叹一声,看着魏楚越,心里暗想这是否又是魏楚越故意而为?可郭大小姐如此不放过魏楚越又是为何?还能是郭大小姐与魏楚越合谋的?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文然和魏楚越,都等着看一看、听一听这二位合奏一曲会是如何。琴音沉远、琵琶清亮,相合同奏多以琵琶为主、琴为辅,而魏楚越既然说是要为文然应和,那便是要主琴了。
在场诸位,恐怕除了宋怡临不通音律,心里都是这么想着的,陆景和李哲元的脖子都伸长了,还要拉着宋怡临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这魏先生什么来头?”这话是李哲元问宋怡临的。
宋怡临直想翻白眼,这问题问他还真是问对了人:“无忘斋的琴师。”
“当真是秦州三绝?”
“秦州三绝,白碧山庄照雪龙游梅,绣山千针水云绣,无忘斋的琵琶与琴。”
“那便是真的了?”李哲元有些惊。
“琵琶与琴说的是魏先生和稀云姑娘,二人难分伯仲,不过同在无忘斋,不知是何人传出来的,就成了秦州三绝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