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的是一只雌虫,穿着身军装,墨蓝色的短发被几滴鲜血洇湿,一双深蓝色眼睛居高临下,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其他雌子眼中常有的狂热与爱慕之情。
“我……好像见过你。”肖歌迟疑地说。
剑眉微微皱起,看不出是不耐还是不解。
“……在戈维中将的办公室里……哦,抱歉,现在不该说这个,”肖歌忽然想起些什么:“你后背还好吗?刚才似乎被伤到了。”
肖歌站起身,想去查看那只雌虫的伤势,却被后面追来的一群虫子打断。
新到的虫子们挤在一起,隔开了肖歌与那只雌虫。
“这位大人,您还好吗?”一张柔软毛毯不由分说地罩下来。
肖歌:“呃……还好。”
“天哪,手掌擦破了,快叫医疗队。”
肖歌:“……不严重,你们还是先关注一下那边那位,他伤得比较深。”
“大人,您其他地方还有伤到吗?”
肖歌:“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也没觉得哪里疼。”
“还是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比较好。”
肖歌:“不用了,我没事,倒是你们后面那位被划到了,那只虫子好像带毒,不知道有没有染上。”
“什么?大人您确定没被碰到吗?医疗队怎么还没来!”
肖歌眼神放空:“真不用……”
而后眼睛慢慢张大,眼睁睁看着一架救护机降下,一群救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他放到担架上,抬往救生机。
肖歌抬起头:“喂,不用这么夸……”
半抬起的头被医生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按下去。
肖歌:……放弃挣扎。
————————————————————————————————————
被迫做完全套检查,穿着身病号服坐在特护病房的病床上,肖歌无奈地看着自己那双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手。
手掌遮得严严实实,完好的十指倒是露了出来。
怎么看怎么像影视作品里的中二少年……
也不知道那位救命恩人怎么样了,据说已经回军部,应该会有军医治疗的吧。
门被敲响,叩叩叩三下,慢条斯理。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连柏召。黑发黑瞳的雌子今天换了身素色短装,绣着古朴典雅的纹路,别致的衣领开始,一路蜿蜒纠缠着向下延伸。
款式还是偏向现代的款,设计上加了些古典元素,跟他眼角的艳红泪痣和手上的妖异雌纹十分相配。
也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传统服饰改的,等下,那个熟悉的纹路……好的,是虫族服饰,冒犯了。
“连老板怎么来了”
连老板看着他,笑而不语。
“……柏召。”
连柏召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我听说您出了意外,就过来看看您。”
说着拿出一只保温瓶。
“还带了点安神茶。”
褐色清茶倒入薄瓷茶杯,在光线下显得很透亮。肖歌用手指支着接过,温度有些过热,但还不到烫手的程度,抿一口,微涩回甘,香气盈于唇齿间,很舒服。
“谢谢,很好喝。”
连老板倒是笑了:“这可不是为了好喝而煮的,您真是太乱来了。”
他仍是笑着,摇摇头:“那可是孽虫,沾上一下可有你受的。”
肖歌捧着茶杯:“什么是孽虫”
连老板伸手轻拨肖歌手上的纱布:“别压着伤口。孽虫是虫族进化史上的失败分支,怀着对虫族的怨恨,攻击性很强,而且极度针对雄虫。”
肖歌听完,反而越发不解:“进化失败的分支没有灭绝吗?为什么要怨恨虫族还专门针对雄虫”
“问题真多,”连柏召拿过肖歌手里的杯子,添些茶水,递回去:“您拿我当百科全书吗?这种事只有假说,没有定论的。包括我先前说的那些,‘孽虫是虫族进化史上的失败分支’这句也是假说,只是认可度比较高,流传范围广而已。”
肖歌:“那你之前说,被孽虫沾上一下有够受总不是假设吧?会发生什么?”
“您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怕您难受。”
肖歌:“这么恐怖”
连柏召点点头,脸上却是微微笑着:“所以,要小心啊,您要是出了事,我会很难过的。”
肖歌刻意忽略后半句:“之前有只军雌为了救我,被孽虫划伤了,我得找人问问情况。”
连柏召倒是不急:“孽虫只针对雄子,它们对雌子的杀伤力并不大,与其关心他的伤口,倒不如担心他即将受到的惩罚。”
肖歌皱眉,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受罚?”
连柏召:“因为他追捕不力,导致珍贵的雄虫受到了伤害。”
“可明明是他救了我。”
“那又怎样?虫子们只关心雄虫受到了伤害,雄保会也是。”
“既然有这种潜在危险,雄保会和虫星政/府为什么不做提前预警”
连柏召叹口气:“发现这只孽虫时,雄保会已经发送过预警信息了,虫星政/府也做了公示,您没有关注过吗?”
肖歌想起那条被误删的信息。
它被埋没在雄保会日复一日毫无意义的讯息里,完全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