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温熠景没有半分开心,唉声叹气的:“……我还是白挨了一顿。”
“我来之前遇见谢珩谢大人了。”
“你还用遇到啊,不是天天一道回家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熠景只不过普普通通说了一句事实,也叫荀礼一时哑口无言,脸热起来,好似听出了那话中他意一样:“不是,我是想说,我没告诉他你被伯父打的事情。”
温熠景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还好你没说,这丢人的事儿不必……”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有人来敲了门。温熠景与荀礼对看一眼,喊道:“何事?”
“少爷,是谢府的谢大人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还送来了几瓶济世堂的金疮药,老爷让我给送来。”
温熠景大惊失色,问荀礼:“你不是没说吗!”
荀礼力证清白:“我是没说啊!”
“那他怎么知道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谢珩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温熠景强忍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喊来下人给他套上衣服鞋子,一步一摇地被人扶着去了前厅。
等温熠景说了话回来,荀礼又与他聊了几句,便也告辞了。
其实也不必去细究谢珩到底是怎么知道了,京城就这么大点儿,家家户户都挨着,谁家都有那么几个大嘴巴,出了点什么事,都用不着费什么劲儿,稍微一打听便全知道了。
真正让荀礼吃惊的,还是谢珩这颗七窍玲珑心,不过听他提一句去温家,就能留心打听其中内情,心思如此缜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撮合他与杨姑娘的事情……
荀礼又头疼了起来。
谢珩这天又忙碌起来不能与他一同回家,他心里存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知不觉走错了路,竟来到了谢家门前。
看着谢家的大门,他懊恼地一拍脑门,打起精神转身回家,却被人急急忙忙地叫住了。
“荀大人!”
荀礼看过去,发现是谢瑶身边的侍女,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朝他跑来。谢瑶躲在门里,露出半张脸看向这边。
“荀大人,我们姑娘听说温大人被责罚了,特意买的一些补品和药,还希望荀大人能帮忙给温大人送去。啊,还有这些,姑娘做的糕点,荀大人若不介意,与温大人一起分吃了吧,是我家姑娘一番谢意。”
还真做出来了……总不会是那些石头酥、阎王糕吧……荀礼有些汗然地想着,推说不用:“谢大人已经去看望过瑞明了,不好再叫谢姑娘费心。”
那侍女将东西往他怀中一塞:“公子给的是公子的,姑娘给的是姑娘的,麻烦大人啦!”说完就跑回去了,荀礼托住那些药品,只来得及看见谢瑶红透了的半张脸,带着侍女匆匆转身进去了。
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荀礼挠了挠脑袋,谢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些东西拿给温熠景,只怕他要高兴的跳起来了。次日他将东西转交过去,意料之中地看到温熠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他乐呵呵地抱着那堆东西好一会儿,才叫人把药和补品拿下去好好收在了柜子里。拆开的糕点也舍不得吃,时不时冒出一句傻话:“我干脆去让我爹再打我一顿。”
荀礼难得翻着白眼离开了。
或许是当日温熠景太过英勇神武,真的在谢瑶心里泛起了涟漪,对温熠景产生了些朦胧情意。
算是因祸得福吧,荀礼也替他高兴。
这还不是让荀礼最惊讶的,因为很快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温熠景晋升了,迁授太中大夫,位从四品上。这是自新朝科举改制以来,商人子弟第一次被升迁。
下了朝,温熠景被一堆官员团团围住,送上贺词。温熠景忙的晕头转向,谢了这个谢那个,生怕忘记哪位大人以引发不必要的争议。
很是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将人都送走,温熠景的衣衫都被扯松了。他扶着冠朝早就等在远处的荀礼走来,抱歉道:“少敬,等很久了吧?”
荀礼笑道:“我也刚刚过来。”
“吓死我了,刚接到吏部文书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被罢官了。”
“哈哈,”荀礼失笑,“温大人,下官在这里恭喜你了。”
“别别别,”温熠景受不了地摆手,“你可别这么叫我,还不知是福是祸呢,对了,一会儿我家摆上烧尾宴,你可要给我面子,得来。”
“自然要去,你如今官职也升了,俸禄也涨了,我自然不能跟你客气。”
“你看,你又笑我。”温熠景摇头,又叮嘱他两句,便先回去张罗烧尾宴的事宜了。
荀礼看着他的背影,内心还是多有担忧。
他也听说了温熠景这次升迁非同小可,朝堂上吵成一片,赞同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人提出升迁可以,但要没收温家财产,从此不能再经商,以免日后出现官商相护,官为商用的情况。
即便升迁了个闲散官员,也能得到如此剧烈的反对声,温熠景又是新朝建朝以来第一人,今后要面对和承担的只怕不止这些。
今上的这次升迁,确如温熠景自己所说,不知是福是祸。
现下温熠景是兴高采烈地准备烧尾宴去了,还不知有多少文士会给温熠景这个面子参加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