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的兵力处于劣势,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忘忧与纨绔们以及军中一群将军校尉商议之后,认为要想取胜,唯一的办法便是给予薛延陀大军足够的压力,让夷男可汗投入更多的兵力。
只要薛延陀的骑兵下了马,薛仁贵率领的六七千马军便会乘势从山谷之中杀出,绕过战场,直接突袭薛延陀后军马队。
故而即便兵力处于劣势,五千唐军还是义无反顾的杀了出去。
当唐军杀出了河谷后,薛延陀的兵力优势便展现了出来。
原本唐军固守河谷,薛延陀兵力再盛,却也只能以添油战术,不断派兵围攻河谷入口。而唐军主动出击后,夷男可汗哪里肯放过这种好机会,大手一挥,薛延陀中军终于出动了。
夷男可汗一口气又派出了六万中军,分成左右两路,准备从侧翼夹击唐军。
虽然他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此时战场上薛延陀剩余两万前军,面对唐军巨大压力,居然有不敌之势,也就由不得他多考虑了。
五千唐军有擎天弩的强大火力,以及陌刀手势不可挡的恐怖杀伤力,杀得薛延陀前军连连后退。
即便压阵的狼骑不停疯狂喝令,甚至直接动手砍死了数十名后退的薛延陀骑兵,却依旧无法阻止战场上的败局。
但当夷男可汗,直接派出了六万中军夹击唐军后,唐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两千跳荡兵挡在唐军左右两翼的最前列,弓弩手也被迫分成了两列,试图压制三个方向上的敌人。
但五千唐军陷入七八万薛延陀骑兵的包围,即便唐军再悍勇,却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不断出现伤亡。由其当薛延陀的弓弩手开始抛射箭雨后,更是给唐军带来了巨大伤亡。
跳荡兵与陌刀手还好说,至少他们有盾牌与厚重铠甲防御,即便中箭,通常也不会命中要害,尚能坚持。
但位于唐军战阵中间的弓弩手,在与薛延陀弓弩手的对射中,却是吃了大亏。
即便他们的手中的复合钢弩远盛与薛延陀的弓箭,但人数劣势决定了双方能够抛射出的弓箭数量。更何况,身为弓弩手,是没有配备盾牌的,即便是身上的铠甲,也仅仅是轻铠而已。
当漫天的箭雨不断落入唐军阵营,弓弩手伤亡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剧增。
眼见数百名弓弩手身中数箭到底,李忘忧在望楼车上看得目眦欲裂,握着木质栏杆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唐军可能的伤亡,其实他与纨绔们,已经一众军中将士,早已预料到,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想到归想到,当这一幕真正出现在眼前时,李忘忧却依旧无法接受,甚至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的脑海里,一停重复着一句话,一将成名万骨枯……一将成名万骨枯……
可是,这些片刻之前还活生生的将士,凭什么成为他李忘忧的垫脚石?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妻子儿女……就这般命丧漠北草原,他李忘忧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将士们的亲人?
思及此处,李忘忧胸腔之中,便觉堵着一口气,不知如何发泄。
前一世,他不过是名普通人,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时见过这般血腥的战场?即便穿越来大唐后,经历了许多,但李忘忧在骨子里,却依旧是后世的屌丝青年罢了。
战争的血与火,原本他从未想过,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面对。
大唐将士的牺牲,让李忘忧又羞又恼!
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使得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淤积在胸口的闷气,让他猛的仰天长啸起来。
李忘忧的忽然爆发,倒是吓了纨绔们一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李忘忧的举动却是惊呆了众人……
这货身为唐军主帅,居然径直跑下了望楼车,跨上了战马,并顺手从身旁部曲的手中抢过了一柄长槊。
跟着,李忘忧催马行到了薛仁贵的身旁,一言不发盯着河谷外的战场。
程处默等人愣了半晌,才跟着跑了过来。
“子忧,你这是要做甚?”
“子忧,莫要胡闹!快快回来!”
牛武也吓得脸色发白,伸手拉住了李忘忧的马缰:“郎君,你这是要做甚?莫要吓我!”
米拓更是惊得尖叫出声:“殿下,你,你要作甚,快快回来!”
薛仁贵与一众唐骑,也被李忘忧的动作给搞懵逼了,好半晌,薛仁贵才在马上才李忘忧抱拳行礼:“大王,你这是何意?”
对于众人的询问,李忘忧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手握长槊冷声道:“孤随尔等一道冲锋杀敌!”
他这话,落在米拓耳中,差点没把这位大内总管给吓晕过去。
天下谁不知道,这位秦王那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若说才智,秦王无人能及,但论战阵武艺,这货根本就是个渣渣啊!
让他跟着马军冲锋,若是有个好歹,李二还不得活剐了众人?
战场上刀枪无眼,无论是谁,上了战场那就是将脑袋给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可能丢的。米拓只要没有疯,就不敢让李忘忧这位大唐秦王跑到战场上去溜达。
米拓此时可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一个健步蹿了李忘忧的马前,与牛武一道伸手拉住了李忘忧的马缰,死活不敢松手。
“殿下,老奴求你,万万不可啊!陛下早有吩咐,要老奴确保殿下安危,万万不可涉险。求殿下看在老奴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就莫要让老奴难做了。”
米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哀求,那样子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但李忘忧此时心中憋着一口气,哪里肯听米拓的话。
他面无表情的瞪了米拓一眼,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松手!”
“殿下,不可啊!殿下……”米拓还想继续劝说,但李忘忧哪里肯听这些,不耐烦的朝身旁部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米拓给拖走。
这些李府部曲,也是惶恐不按,不知究竟该听不该听自家郎君的话。一时间,不免纷纷扭头望向牛武。
牛武跟随李忘忧的时间最长,倒是最懂李忘忧。
他略一犹豫,还是朝手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照办。
米拓哀嚎着被李府部曲拉走后,牛武倒也没有迟疑,跟着跨上了一匹战马,催马行了李忘忧身旁。李府部曲跟着纷纷上马,将李忘忧紧紧簇拥在了中间。
这些李府部曲,原本就是禁军,对于上战阵厮杀其实并不厌倦,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不愿意解甲归田,而是投奔李忘忧做了李府部曲,自然也是有野望的。
大唐最重军功,他们这些人若是在军中,不过普通火长、旅帅而已,很难有继续向上爬的机会。
就如同衙门里,衙役便是衙役,要想成为流内官,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投身勋贵为部曲,不仅薪俸高,并且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多。比如如眼前这般,跟着自家郎君上阵搏杀,只要有了功劳,再回军中出任个校尉,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毕竟即便是最低等的陪戎校尉,那也是从九品上的品级,正儿八经的大唐武官。
故而李忘忧要上战阵,他们这些部曲反而很是兴奋,各个摩拳擦掌。
薛仁贵被李忘忧命为马军统帅后,原本意气风发,准备大显身手,好好在秦王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手段。
结果李忘忧弄出了这样一出,倒是把他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诸公放心,老夫是准备完本,但也没那么快。只要诸位不嫌弃每日一更慢,那且再多等些时日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