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琏璧想也没想便朝着那星点处掠去,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只听那人影朝他高喊了一声,“萧师兄我在这儿!”赫然是江子浔的声音。
萧琏璧落地之后,便看见江子浔举着两个火把,抿着嘴一脸悲怆的看着他,“……萧师兄,许久未见了。”
萧琏璧被江子浔这眼神看的极为不自在,思忖了一会儿才骤然忆起对方和陆沅贞一样,都是当日亲眼看着他被埋在了白骨坟冢的洞穴里尸骨无存。如今他又“诈尸”活了过来,也怪不得对方会这么瞧着他。
萧琏璧默了一会儿,熄了手里的掌中焰接过江子浔手里的一只火把,沉吟道:“江师弟,别来无恙。”
江子浔闻言唇线霎时间绷的更紧,眼中的情绪猛烈的颤动了几下。
萧琏璧怕对方绷不住真的在他面前哭起来,便安慰的拍了拍江子浔的肩膀,“我如今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也莫要再旧事重提,让自己平白伤感了。”
江子浔点了点头,“萧师兄教训的是。”语气中却仍旧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哽咽。
萧琏璧颔首道:“眼下最要紧的是魔族与点藏山之间的事,江师弟可方便同我讲讲?”
江子浔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动荡情绪后,朝萧琏璧道:“实不相瞒,在收到萧师兄的来信后子浔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告诉了掌门。而信中的内容也是在掌门的授意后写的,邀萧师兄来城外一见,其实并不是子浔的本意。而是我们掌门想要亲自与萧师兄见上一面。”
他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时间紧迫,没能将此事提前告知萧师兄,还请见谅。”
“无妨。”萧琏璧不甚在意的道:“我也正有此意。”
与点藏山的掌门交涉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既然对方也想要和他见上一面,那他倒是求之不得。
于是江子浔带他行了几百里,进入一座深山后,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前。此时已经深夜,却还能听到洞外不远处的小溪前有人在争执的声音。
这溶洞与溪流隔着的距离约摸只有几十丈,沿途的两侧都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周边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
萧琏璧回头望去,便看见他们溪流的左右两岸分别站着五六个点藏山的弟子,因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争执的内容,只能隐约看见这两岸的弟子们动作幅度都有些大,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到对岸去。
“这是我们议和派的和主战派的弟子们在争执。”江子浔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对面的溶洞里住的是主战派的弟子,一路上他们经常争执,我都习惯了。”
萧琏璧点头收回了视线,双方立场不同,动不动就会产生摩擦,所以互怼他可以理解,但这大半夜的正是酣眠的好时候,这些弟子还能有精力互掐,这到让他有些佩服。
溶洞内的洞壁上也错落有致的插着火把,视野没受到阻碍,萧琏璧跟在江子浔的身后没走上一会儿便到了尽头。
江子浔在他身前停了下来,拱手朝前方道:“掌门,子浔将上玄宗的萧师兄带到了。”
萧琏璧反应过来,从江子浔身后站了出来。也没看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便跟着恭敬的作揖,“晚辈萧琏璧,见过掌门。”
“咳咳咳……”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咳嗽之声。
萧琏璧微抬起眸,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人正坐靠在一块岩石上,剧烈的咳嗽。
“掌门您没事吗?”江子浔直起身快步上前走到这老人身旁,蹲下身子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颗丹药喂给对方服下后,这老人的咳嗽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你……你就是那位在百年之前的奎宿秘境里……舍命,从赤无邪手中取下丹药救我宗门弟子的萧琏璧?”老人在江子浔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
洞壁两侧的火光打在他身上,萧琏璧这才看清对方一双有些凹陷的眼睛里的眼珠,已经浑浊的像是失明了一般。
萧琏璧顿了顿,颔首道:“正是晚辈。”
这老人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声断断续续,时而长时而短,在这溶洞中响起平白多出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我听子浔说,你想要插手魔族与我宗门的事,为什么?”这老人突然收了笑,眼中迸发着试探的目光设想萧琏璧,“你是戊攸子长老的亲传弟子,难道还与魔族有什么勾结?”
萧琏璧被问住了。即便如今的覃寒舟已经几乎不已面具示人,但也甚少有人知道对方从前是修仙正派上玄宗内戊攸子亲传弟子的这一层身份,他此前一直想着是缓和魔族与点藏山的关系,但却忘记了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替魔族说服点藏山的人。
为了修仙界的和平?停止战火不伤及无辜?
这种理由编出来他自己都不信,眼前这个掌门人虽然看着犹如风中残烛一般,但一开口便捏住了他的要害,萧琏璧没有自信能够用这样拙劣的谎言骗过对方。
但让他将覃寒舟的身份亲口说出来更不可能,且不说这掌门会不会相信如今的魔族魔君是他的师弟,单凭着覃寒舟入魔这一条,点藏山的人便能打着“替修仙界铲除异类”这样的幌子,将战火更顺理成章的引向不寐城,同时还有可能牵连到上玄宗上下。所以他现在就是编也要编出个理由,不能将实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