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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裤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他走到地下车库的拐角,伸手抵住门。
    “喂。”
    “沈渊你快回来!我还在车里!”
    似乎能想象到那头女孩鼓着腮帮子气乎乎的样子,男人眼底划过暖意。
    “等等。”
    “再等我就要迟到了!”
    表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圈圈,她不由想起陆辰安刻薄的嘴脸,愈发焦急。
    “你抬头看。”
    “哈?”
    宋纾念一怔,慢慢抬起头。
    两抹白色的身影还站在车前,带着护士帽的脑袋兴奋地往出口探去。
    “要我现在过来吗?”
    男人勾唇,低沉的嗓音顺着电流通进女孩的耳朵。
    “不,不用,等会再来。”
    离得有点远了,看不清女孩在车上的样子。
    “那好。”
    沈渊掐断电话,阖眼,盖住了眸里深邃的凉薄。
    ......
    “纾念姐,早上好!”
    “早上好。”
    陆辰安的位置还空着,桌板上没放咖啡杯。
    “他还没来?”
    “学长今天调班了。”
    林阳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纾念姐,听说有个投诉上门了?”
    “第一次见到?”
    “因为听说昨天你和陆学长因为这件事还吵了一架。”
    “吵架?”
    宋纾念皱眉,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愉快是真的,吵架也太夸张了。
    “看法不一样倒是真的。”
    “我今早也看了一遍文件,我的结论和陆学长的一样,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敲诈罢了。”
    “连普通都不说上,这太弱智了。”
    林阳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眼宋纾念的神情。
    “我的疑点不在于这个案子,而是当事人的态度。”
    “换一种说法,这样林阳,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一个文化程度非常低下的农村妇女,你想用这件事情对医院进行敲诈,当你面对一名律师的时候,发现她问出的问题并没有你想象地那么简单,并不好对付,于是在长时间的问话里你的逻辑出现了巨大的错误,你这时候的第一个表现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心虚咯!”
    “可是赵淑芬并没有,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
    “恐惧也很正常啊,而且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也不大吧。”
    “恐惧分成很多种类型,举个例子,你最害怕恐惧的东西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本科时论文答辩的教授了。”
    “这是你最恐惧的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让你感到害怕的,就比如说那些陌生人,因为他们和你没有交集,还有一些你熟悉的人,你为什么不害怕他们,因为他们对你宽容含有善意,而这个教授,会让你感到恐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公认的坏蛋,而是因为他对你做了一些事,比如说十分严厉或者具有威慑力,这些在你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你对他恐惧。”
    “这样说...没错。”
    “那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注意,是一样东西。”
    “蛇吧,那玩意怪让人恶心的。”
    “如你所说,你对教授和蛇之间的情感都归于恐惧,这两种恐惧一样吗?”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纾念姐,感觉这种东西在法庭上没有说服力。”
    宋纾念不语,心里却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越了界,在与案子无关的情感里滞留太久。
    “也可以算是我多管闲事,可是林阳,我的直觉告诉我赵淑芬受到了威胁。”
    “我们可以帮助她报警。”
    “林阳。”
    宋纾念合上文件,话里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和报警一样简单。”
    林阳耸耸肩,面上多了丝无奈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忍不住提醒:“纾念姐,我们只需要管这些官司就行了,如果什么事都要追究到底,连觉都不用睡了。”
    “你和你的学长真是...一模一样。”
    “我和他可不一样。”
    二人怔愣间,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插进来。
    陆辰安指节上搭着车钥匙,眉眼带笑,他今天没有穿正统的西装,领口罕见地敞着,平添了几分随意。
    “算你走运,宋纾念。”
    “走吧。”
    “去哪?”
    男人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她一头雾水。
    “去看清楚你向往的真相。”
    男人一双桃花眼十分认真,出乎意料地没有想象之中的嘲讽,不屑。
    “那学长我......”
    “你留下。”
    林阳收拾东西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一脸委屈:“可是...”
    “古代出去打仗,总该有个得力干将留在驻扎地吧。”
    林阳温顺地闭上嘴,陷入诡异的欣喜。
    这两人……
    北城的交通无论何时都是令人作呕的拥堵,成列排行的车子犹如孩童钟爱的玩具模型,在没有外力借助的时候一动不动。
    前面那辆车总是试图在三条道上变来变去,看见空子就想往里钻,耐何技术不精,行动迟缓。
    宋纾念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
    她刚回国不久,还没有置办车辆,医院里的商务车又恰好都被人占用,索性就用了陆辰安上下班的代步工具。
    糟糕的路况让她的心绪不自主地烦躁,却也对刚上车时的情形恍然。
    “你开车。”
    “你的车你不开???”
    “宋纾念,你可是求我办事。”
    她顿时噤了声,尽管她心里并不这么觉得,但是多余的口舌毫无意义。
    陆辰安这人根本就是个成精的狐狸,生活在北城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时候的交通堵成什么样?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悠哉悠哉地上网冲着浪,不时抬眼看一下路况,屈尊降贵地给她一个眼神。
    “不要随便按喇叭。”
    陆辰安皱眉,掏了掏耳朵,“   前面的车想变道,就让他变好了,何必这么生气。”
    女孩的细长的手指握住方向盘,唇角的弧度下滑不少,“我开还是你开?”
    挡光板没有放下来,未过午的阳光铺在女孩的手指上,白地发光。
    陆辰安眯了眯眼,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一路无言。
    直到车子在村庄的坑坑洼洼的土地表面摇晃起来。
    “你导的这是什么地方啊?”简直比上次去的王强家更原始,明明离市中心也没有多远,竟然还有这么偏僻的村落。
    “河头村。”
    陆辰安坐直看看四周,“开到村口就停下,里面的路太窄了。”
    “河头村……赵淑芬老家???”
    “还有救。”
    车子停在空旷的位置,宋纾念拿了手提包,跟在陆辰安身后,掠过每家的门牌号。
    “147...149...快到了!”
    “就是这家了!”
    宋纾念有些兴奋。
    可当两人走进,才看清大门上挂了一把老旧的铁锁。
    “白跑一趟。”
    陆辰安耸耸肩,摊了摊双手。
    农村的每家每户和城市不一样,大多数的村民都你我熟识,短时间里的出门也不会锁上大门,这把大锁显然昭示着主人出了远门。
    “也是,丈夫病重,妻子应该在床边照顾,可是心内科的护士明明和我说这几天没有家属啊……”
    “既然不是没有注意到,也就是故意不被发现。”
    没有风,宋纾念却起了阵哆嗦。
    男人看了眼时间,活络了一下紧绷的身体,“趁现在回去还能赶回去吃个午餐。”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边上的邻居探出个脑袋:“你们是什么人???”
    “哦,大妈啊,我是姑妈的侄女,我妈让我来这给她送点东西,怎么没人啊?”
    “来找淑芬啊,这一家人都不在,家里出了事,进城里的医院了。”
    “进医院了?出啥事了??”
    宋纾念紧张兮兮地看着邻居,满脸惊讶。
    “就是她家那口子,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倒地上了,连夜进的医院,他们一家人都去了。”
    “他们一家人???我哥他们也去了?”
    宋纾念想起赵淑芬和自己说的家庭状况,扮演地愈发得心应手。
    “就你大哥,你也知道,淑芬的几个儿子都好赌,一年到头见不到他们几面,这淑芬也是个可怜人啊……前几天还和俺说儿子又欠了好多钱给别人,是什么,什么贷的,这次的债主来头也大...说什么还不上就要把他手指剁了……”
    “我哥借了高利贷???”
    “对对对,就是高利贷。”
    屋里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哎,这没人,你们别在这等了,淑芬肯定在城里,你联系联系她.....”
    邻居慌慌忙忙地进了门。
    宋纾念看向陆辰安,“这样还算白来吗???”
    “对你不是。”
    这句话把立场划分地非常清楚,这次来的收获不过是赵淑芬的儿子赌博欠了高利贷,更能佐证这次的事件是一场诈骗,对他陆辰安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不管怎样,他都能找出办法帮医院打赢这场官司。
    可是对宋纾念来说,提供了赵淑芬恐惧来源的猜测,对她圣母般宽广博爱的胸怀有很大的抚慰作用。
    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宋纾念扯扯嘴角,小跑跟上。
    “回去你自己开。”
    她把钥匙丢给陆辰安,兀自钻进副驾驶。
    身边久久没有动静,宋纾念疑惑地抬头:“干什么,中午吃饭我都要请客了还不愿意做个单程司机???”
    ——
    有点难受~
    最近都没有人留言和送猪猪了……
    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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