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只觉得墨书霖疯了。心脏却在抽疼。
墨书霖将白玉茗拉出怀里,抚摸白玉茗的头发的同时,吻轻轻落在白玉茗的泪水上,“如果师尊真的想走,为什么师尊要哭呢?”
白玉茗看到墨书霖瞳孔里的自己。
他的表情太悲伤了,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留下来。”墨书霖祈求道,“在这个世界里,有师尊,有形形色.色的人替我爱你。这不好吗?”
“不好。墨书霖,你不能这么自私。”泪水再次从白玉茗眼角滑落,白玉茗紧紧拽住了墨书霖的衣领,“你对我好,我也想给你最好的啊。”
沉溺梦境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他决不能这般自私,让墨书霖因一时的欢愉而导致终生都沦陷在悲痛之中。
“为了我,师尊更该留在这里。”墨书霖眼里有了偏执,想要用尽一切方法将白玉茗留下。
白玉茗却是冷静了下来,淡淡道:“可你阻止不了我,我随时都可以醒。”
只要他想,他已经能随时去那个天道混沌世界。
听到白玉茗的话,墨书霖的双手无力放下,他嘴巴张合,片刻后只说出一句,“所以,师尊你也要抛弃我吗?”
白玉茗的心脏顿时就抽疼起来。
墨书霖的一生就像悲剧的集合。飞云谷被毁,灵根受损,进入门派得不到帮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生路,在魔域闯荡,却连连遭遇背叛,挫折。但即使这样,墨书霖还是一步步走到了渡劫修为。然而在成神的那一刻,却被作者写死了。
或者在墨书霖的角度,他的遭遇是天道厌恶他的证明。
被全世界抛弃的墨书霖好不容易才在梦里找到了一丝温暖。
选择在温暖的梦里死去,或选择在冰冷的世界里苟存。这选择题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温暖的墨书霖来说,真是太简单了。
可作为一个旁观者,白玉茗又实在难以同意墨书霖这样醉生梦死地放纵。
没等到白玉茗的回答,墨书霖冷冷发笑。笑容没有一点喜悦,只有冰冷、偏执、悲伤。笑着的墨书霖比哭着的白玉茗还要难过。
笑着笑着,墨书霖深深吐了一口气。
墨书霖有了决定,“既然师尊不知道怎么选择,那便不要再选择了。”
天地忽然昏暗,山河幻灭。
白玉茗察觉自己竟然回到了锁玉殿的床上,四周不再是房间的家具,而是一片黑色。他想起了那个梦境,下意识抽了抽脚。锁链扣住了他的脚踝,除了待在床上,他哪里都去不了。
墨书霖从黑暗中走出,穿着那身魔尊战袍,气势逼人。
墨书霖一点点靠到床边,白玉茗小心翼翼地后退。但他退不了,身后就是床头,脚上是枷锁,他哪里都去不了。
然而,墨书霖没有强迫他,而是坐到了他旁边,就这样静静地,无焦距地对着前方的黑暗。
白玉茗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样的墨书霖却让他更想哭了。
墨书霖这么好,为什么世界要让墨书霖遭遇那些不公?
温暖盖在白玉茗的手上。墨书霖的手有薄薄的茧,但很暖,像有一股力量帮他撑起了整个天地,可以让他安心躲在墨书霖的保护之下。
白玉茗忍不住将脑袋靠在墨书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了墨书霖的手臂,他用左手与墨书霖的右手十指相扣。
世界就剩下了他们,安静得连呼吸都能清晰听见。
可白玉茗却感到了安心。
这一刻,他觉得身在梦里也挺好的。
但这都是梦,是无处可逃的绝路。他们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既不愿意走到现实,面对现实带给他们的痛苦,又不愿意再继续享受虚幻,沉迷在那片虚幻的世界之中。
进退两难的他们回到了这张床上,像个害怕打雷的孩子般缩在床上哪里都不去。
白玉茗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与墨书霖经历过的一幕又一幕。
初见时,那瓢泼的大雪将月雪峰的所有生命都盖住,却盖不住那瘦小可怜的孩子墨书霖。那时候白玉茗一心想着躲避端木锦焰,没想过自己会与墨书霖纠缠在一起。
接着,墨书霖带着他去赚钱。虽然墨书霖没有说,但那张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洋洋自得。哪怕灵根被魔气缠绕,墨书霖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以用双手实现许多想要达成的梦想。
后来,他们生死契约了。如今想来,白玉茗觉得自己真的很傻。生死契约这么明显的漏洞,他竟然看不穿。
若是真正的天道怎么可能让他们结契成功。当然是墨书霖的情感战胜了理智,才会让梦境产生了冲突。
想着想着,白玉茗慢慢抬起了头。
那样开心、自信、自强不息的墨书霖却被逼迫成为了一个偏执、自卑、无法相信世界的魔尊。
白玉茗更心疼了。
如果天道的作用是带给墨书霖悲伤,他怎么能成为天道的帮凶,让刀插得更深呢。
白玉茗的手抚上了墨书霖的脸颊,“书霖,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传说,只要在极光下接吻,有情人就能终成眷属吗?你带我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