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严局?”
李延平猛地拔高音量,击中真相的冲击让他头昏眼花,有点想吐。
怪不得十天里有九天半不在,怪不得每每出现的时候都是小衍任务结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小衍运气背到家了,所以次次唱衰,敢情人家就是冲小衍来的!
“所以,这严局从那边下来‘走基层’也是因为你?”
温衍摸了摸鼻子,这问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答吧,觉得好像有点不要脸,不答吧,可学长又明确说了,只好支支吾吾开始闪避大家的视线。
位面修补组全体人员看着温衍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下顿时有了AC数,连眼神都变了。
就好像温衍在一秒之间镀了24K金那样,哪哪儿都金贵。
原以为严局是个见色起意的浪荡子,谁知道竟是个痴情好男儿!这感情无论从质还是从量上都飙升好几个档次,一看就很牢靠!
何德何能这境管局的黄金吉祥物坐落在他们这破落地方!
好!般配!
自那以后,温衍几乎要被供起来,连上个厕所都有人跟在后头说一句“今天日子挺好,小温亲自来上厕所啊?”
就好像哪怕温衍说一句“其实我不想上,可是生理不允许”,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回答“那下次叫我一声,我替你上”那样。
温衍时常怀疑他们在性骚扰,可惜没有证据。
这状况直到温衍以“辞职”相威胁,方才消停下来。
再后来,第二年入冬的时候,境管局众人依旧能看见怕冷的小温裹着厚厚的棉服,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楼下长廊拐角的阶梯上晒太阳,懒洋洋闭着眼睛浅眠。
只不过,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很多人等着温衍因着严起的关系一飞冲天,要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只不过有些话说出来不利索,最终只能烂死腹中,大家都有这个自知之明。
可到最后,小温依旧是小温。
严局却不是原来那个严局了。
原因是什么,大家也都懂。
很久之后,温衍夜半被虚虚实实的梦境惊醒,梦里一会儿是正开枪的方白,一会儿是歇斯底里朝他喊着“你真的不要我了”的林止,一会儿是呕血的楚怀瑾,一会儿又是他自己。
暮色正沉,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很要命。
他被梦境魇住的时候,反而很安静。
没有起身,没有喊,没有叫,甚至连呼吸都只是微微发颤。
可是却将身旁的人吵醒了。
连温衍自己都觉得神奇。
“做噩梦了?”严起把温衍抱在怀里,顺势覆住他的眼睛,轻点开床头的照明灯。
直到怀中的人渐渐适应这昏暗的光线,才将手小心松开。
“嗯。”温衍闷在严起怀里低声回了一句。
“梦到什么了。”
“很多,都是做任务时候的记忆。”
严起微微皱眉,替温衍按着额头的手却没有停。
良久,才说道:“不喜欢?”
“没有。”温衍回道。
其实境管局有应对的法子,比如清除部分记忆以实现虚拟和现实的双重平衡。
只是温衍觉得那些为“善后”存在的措施,一刀切得太过了,他想有头有尾的来,也想有头有尾的走。
“那在害怕什么。”严起轻轻吻在温衍眉心。
“不是害怕,”温衍皱了皱眉,垂眸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只是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就好像是因为我们,两个本不相关的人才走到一起。”
“你觉得这样不好?”严起有点想笑,“这话被方渡听到,大概又要被骂一句过河拆桥。”
“这不一样。”温衍顿了顿,话说得有些没底气。
严起是因为他才进入位面的,从沈泽到萧衡,或许也是因为他,所以改变了方白他们的人生轨迹。
如果没有严起,或许沈泽依旧是沈泽,只是对于方白来说,成了一个没什么特殊意义的符号,甚至连交际都不会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严起曲指轻敲了一下温衍的额头,笑道:“猜猜看,捡着指南的漏洞做选择,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沈泽,偏偏是萧衡。”
温衍:?
“因为他们命数本就系着,指南数据记录不会出错,我们的存在只是将他们的因果提前了而已。”
温衍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遭,从脱离位面那一刻起,他就下意识去“习惯”现实,所以他没问,严起也没说。
若不是误打误撞做了场噩梦,或许他也不会再提起,只是偶尔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几段记忆,还会有隐晦着不敢开口的时候。
“开心了?”看着那双忽地一亮的眸子,严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恍了一下。
“也就一般般开心吧。”温衍一直以来半悬着的、连自己都很难明说也不曾察觉的后忧,就这么轻巧落地。
“那是不是该睡了?”
“可是还不困。”温衍眨了眨眼睛,反而更精神了。
良久,他听到一声极长的叹息,细细一探究,还夹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