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
穿着白衬衣的俊秀青年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领口摔出一枚玉佩,整个儿泡在血水里看不出成色。
他还活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翕动,好像在轻声念叨什么。
“这不是那……”
“是陆家抱错那个孩子……”
暴发户福至心灵抬头看了一眼,正看见陆少爷正上方的阳台上一闪而过几个身影,消失的主人们全部都在。
“叫救护车!”
陆明海从客厅冲出来,一把推开陆少爷身边吓懵了的女佣,陆夫人远远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一堆人围了过去,最先过去的三人反倒被推挤开来。
救护车来了,抬走的却是尸体,陆少爷后脑勺破了个大洞,没等到医生来就死了。
担架从他们面前经过,不知是谁小声嘀咕:“没福气,好不容易回了富豪亲生父母家,没享几天福呢,就这么没了。”
暴发户扭头看了一眼,没找着人,心中梗塞难言。
刚才他离得实在太近,他眼神又好,那陆少爷临死前的絮语太简单。
他在小声喊“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个什么名字。
陆家没有女儿,他最后念着的是谁可想而知,最后几个字没有听清,许是什么其他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第2章
夏季将临,攒了两季的雨水像是要把天撑破了,满溢而出,时不时漏一点儿,就是一场短暂而突兀的大雨。
老商业街这一片,虽然街道狭窄逼仄,但人流量着实不少,一赶上下雨,店里挨挨挤挤都是避雨的行人。
阮家的小食店卡在靠近街尾的地方,位置不算好,不过本来此处人流量够大,作为老板兼掌勺的阮立诚手艺很是不错,比不上那些大厨名厨,但也颇有几分功底,给阮家小店留下许多老食客。
再加上这个不大的铺子是他们家自己的,不用支付高昂的租金,这般算来,别看地方小,实际上不少赚钱。
这会儿未到饭点,进店的多是避雨的行人,只有三两个老客,特意来买这家的千层酥饼。
本打算外带,赶上下雨,干脆就进了店里,坐下慢慢吃。
阮立诚将刚出锅的酥饼装进纸袋里给客人递过去,并不在意避雨之人将店子挤满了,还吩咐店里帮工的刘阿姨倒些热茶水分给大家——
这雨来得及,温度也降得突兀,穿着稍单的难免有些冷。
喝了人家的茶水,又占了人家做生意的地儿,大部分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几个买了酥饼的,也趁热吃起来,香气溢散在鼻尖,本来不太饿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于是一大锅酥饼,没一会儿就被分光了,有几个不爱吃饼的客人,看了墙上的菜单,又点了别的吃食。
半下午生意满了,今天多挣一笔,阮立诚心里高兴,手脚麻利地把客人点的吃食做好端上去,趁着得闲开始做第二锅酥饼。
刚有客人吃了觉得好,要买了打包带走。
中间时不时有其他行人闻着香味过来,见店里满了,有直接离开的,也有留下等位的。
又有推门声响起,店中客人都未曾在意,正收拾碗筷的刘阿姨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笑开来:“小北,你咋个来了?”
又扭头朝里头喊:“老板,小北来了。”
有客人闻声看去,便是眼前一亮。
刚进门的是个俊秀精致的少年人,发黑肤白,眉眼透着几分风流雅致,但气质却清新干净,是个极漂亮的男孩。
坐在一起的几个年轻女儿不错眼的看,头挨着头叽叽咕咕,拿出手机你推我搡,好歹没有直接拍照。
阮立诚一听见刘阿姨喊声,就放下手上的油刷子,往外迈出几步,探头看见儿子收了伞,胳膊里还夹着一把,显然是来给他送伞的。
“刚养好病,这么大雨过来做什么?店里有备用的伞,况且这雨也下不久,白跑一趟。”嘴里念叨着,阮立诚火速舀了碗热腾腾的红豆沙,招手让儿子进去吃。
阮北抿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明明是精致到有些张扬的长相,偏偏笑起来温温软软,一看就知道是软和的性子。
店里只有一把伞,到时候他爸肯定会让给刘阿姨用,天晚了妈妈不会让他出来,倒不如早点送过来,便是用不上,放在店里也不碍什么事。
他跟刘阿姨打了声招呼,进去已经没地儿坐了,阮立诚端着瓷碗把勺子给他:“我端着,你吃。”
瓷碗烫手,阮立诚做惯了厨上的活儿,这点儿热度不算什么,却怕烫到自家细皮嫩肉的小孩儿。
阮北就着爸爸的手,一气吃了半碗甜糯的红豆沙,瓷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红晕,看着气色也好了几分。
阮立诚心下稍安,小儿子不久前大病一场,晕晕乎乎烧了好几天,半睡半醒的时候,哭着一声声喊他们,眼泪流不尽似的,活像在梦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别说他老婆和女儿,就是阮立诚这个大男人,都差点儿心疼得绷不住跟着掉眼泪。
之后好不容易退烧了,醒来之后人还是有些木愣,抱着他们又哭,哭完了又笑,之后好了,就跟小尾巴似的粘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