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楼下按响车喇叭,唐叔叔又出差了,所以这次是我爸爸去机场送他。
“你爸爸来了。”唐阿姨又抬手抹了下眼泪,动作麻利地把纸箱往旁边推了推。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说。
她让唐时抓紧时间,不要让我爸爸在楼下等太久。
唐时来我身边合上箱子,我从地上起来,因为唐阿姨刚才的话眼泪汪汪的去抱她。
“唐阿姨,”我的声音委屈极了,“对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和唐时的关系难过。
唐阿姨的眼睛红了,鼻尖也红红的,她捏捏我的脸,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阿姨的好孩子。”
“咔。”
唐时在后面合上了行李箱。
我爸在下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估计是以为东西很多收拾不过来,从车里出来帮忙。
我们刚好也往下走,我爸伸手要接唐时手里的箱子,“都收拾好了?”
唐时提着箱子往旁边避了一下:“不重,我自己来就好了。”
“也是,”我爸笑起来,拍拍唐时肌肉起伏的手臂,“长得都快比我结实了。”
正是一天里的热时候,机场在郊区,要走好远的车。
我爸打开车门,弯腰把副驾驶上的切片水果拿给我,让唐时去副驾驶的位置上坐。
唐阿姨说:“让唐时和月光坐在一起吧,我坐前面。”
“别,”我爸伸手拦了一下,“坐在前面晒,让唐时坐,你去后面。”
他都这么说了,唐阿姨只好来后面跟我一起坐。
国际出发大厅处处可见抹眼泪的人。
这里意味着告别,他们有的来送自己的亲人,有的来送自己的爱人。
要说在车上我还能稍微控制一点情绪,到了机场我真的忍不住了,周围的人都在哭,我红着眼睛扯着唐时的衣服不想让他走。
我都不敢说话,害怕一开口就哭出声。
都说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可离开太难过了,要是没有分别就好了。
要走了,唐时把手放在我头顶用力揉了一下,在我耳边轻语:“等我回来。”
“我走了。”
他跟我们告别,这次是真的走了,要走好久,不能半夜偷偷回来看我了。
我带着满眼的不舍,跟着他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直到工作人员把我拦住,“小同学,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哦。”
“唐时,”我冲他摆摆手:“再见。”
唐时走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发现生活完全不给我悲伤的机会。
我也要开学了,该死,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根本来不及悲伤,我抱着台灯坐在书桌前赶起作业来。
人类总是不断地进步,不断地超越极限,不断地创造奇迹。
这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之我的手又受过伤,我根本没有时间做作业,但我还是在开学之前赶完了所有的作业。
揉着酸痛的手腕,我觉得“学生赶作业”真的可以入选世界十大奇迹现象了。
开学前夕何安瑭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不回学校了。
他说开学就是高三了,家里人怕他开学受影响,他要留在他叔叔那边念高三。
我愣了愣,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说:“挺好的。”
他可以结识新的朋友,不必接受背后的非议,也不用继续留贴着头皮的短发。
真的很好。
袁紫衣也有了消息,让我惊讶的是,袁紫衣的消息我是从温晨嘴里听到的。
温晨的妈妈是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她在袁紫衣参加的那档选秀节目里一眼相中了袁紫衣,说要把她签过来做模特。
温晨对此很不满意,他找我抱怨,说他跟他妈说袁紫衣长得丑,他妈妈把他骂了一顿。
我差点想说阿姨骂得好。
“袁紫衣现在很漂亮的。”我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傍晚的风很舒服,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
有一个穿着红色球衣的男生进球了,操场上一阵欢呼。
我托腮看着他们,很不能避免的想起我的唐时。
以前唐时也经常在这个球场打球,我总是被他抓来当苦力,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不但要帮他拿外套,还负责给他递水。
当时我可生气了,想不通明明有那么多女孩子要给他送水,他干嘛还要欺负我。
那个进了球的男生得意地绕着球场跑了半圈,走到一个女生面前,笑嘻嘻地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从她手里抢了一瓶水。
女生大叫着,轮着书包追着他打。
好吧,“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有些时候这句话确实有它的道理。
我收回投放在篮球场上的目光,继续听温晨抱怨。
他爸爸做服装生意,温晨大学准备学服装设计。
他现在就开始担心:“你说我妈要是签了袁紫衣,我以后是不是还得设计衣服给她穿?”
“……”想的有点儿远吧。
又有人进了好球,球场上一阵欢呼。
我跟温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还是那个穿红色球衣的男生,他投了一个相当潇洒的三分球。
“我认识他。”
温晨眯起眼睛,“学校篮球队的,我记得你哥不也是吗。”